母親的身體狀況雖然不太好,但她仍然時刻關心著我的學習和生活。
母親老師不斷地催促我儘快回到學校學習,以免落下進度。我非常感謝老師的關心和提醒,但同時我也深感矛盾和糾結。我知道我不能放棄學業,但我也不能離開母親,讓她一個人面對病痛和孤獨。
12月24日那晚,突然想到有一天,如果母親不在了,我會怎麼樣?想到這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泣出聲。
母親被我嚇了一跳,她轉過頭看著我,眼中流露出擔憂和關愛。她走過來,用手背幫我拭淚,像小時候一樣,只要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會哭著跑回來找她。
那一刻,我的眼淚如泉水般湧出,不斷地往外湧,母親怎麼擦也擦不幹。我抱著她,一邊哭,一邊嘴裡不停地喊著“媽”。
我感到無助和恐懼,失去母親的日子我無法想象。我害怕孤獨,害怕失去這個一直以來最親密的人。
母親用她那溫暖的雙手輕輕地拍著我,讓我感到安慰和安全。她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不要害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在母親的懷抱中,我感到了一種力量和勇氣。我意識到,我不能讓母親看到我的脆弱和無助。我要堅強,為了她,為了我們共同度過的時光。
母親在醫院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經過放療和每天吊消炎藥的治療,咳嗽有了明顯的改善,也不再咳血了。我們都感到非常欣慰和高興,看到母親的病情逐漸好轉,我們的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醫生叮囑母親回家後要注意飲食清淡,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並定期來醫院複查。聽到醫生的建議,母親很高興,我也很高興。
1999年3月9日晚上,我11點鐘自習完回到宿舍,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後,就上床睡覺。
就在我剛進入夢鄉的時候,舍管拍響了我們宿舍的大門,門外還有四姨,她哭著告訴我說:“你母親這次遇到坎了,剛剛被救護車拉到醫院去了。”
當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這怎麼可能呢?明明母親頭一天晚上還跟我打了差不半個小時電話的,從我小時候一直說到了我上高中;從說當年在橋葉大酒店工作,一直說到讓人振奮的燒烤一條街;從外婆家裡小雞一直說到了不會捉老鼠的小花!最終,母親還是在我的催促下,才怏怏地掛了電話的。
我哪裡知道,那會是我們母子的最後一次對話啊?我還有太多的話,沒來得及跟母親訴說呢!
那一刻我沒有掉眼淚,雖然腦子裡很亂,千頭萬緒的,趕緊拿起床頭的外套穿了起來,好不容易穿好了,結果還給穿反了!準備穿鞋的時候,明明襪子拿在手裡,我卻還在到處找襪子,那一刻,我的腦袋已經不做主了!
寂靜的夜裡,只有我和四姨匆匆的腳步聲,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偶爾,一輛私家車從我們面前駛過,打破了這個深夜的寂靜。
徹骨的夜裡,我的心裡像憋著一團火,感受不到一絲的寒冷! 我一直在內心默默地祈禱,希望母親能夠挺過去,但願她能轉危為安!
眼看就要零點了,我來到了醫院,我還沒來得及問母親的情況,三姨告訴我,“你母親走了,送回家裡去了!”
我心如刀絞,母親還是沒能扛過去!
儘管我心中早已預感到這一天會來臨,但當它真正降臨的時候,我還是被深深的痛苦所淹沒,那種痛楚如同骨髓被抽離,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心中的悲傷如海浪般洶湧,無法抑制。
這個世界上,有些痛苦是無法言喻的,只能透過眼淚去表達。我閉上眼睛,讓淚水在黑暗中默默流淌,那是我的悲傷,也是我對這個世界的不解和無奈。
我感到自己彷彿被困在一個無盡的深淵中,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我自己在獨自承受著這份痛苦。
時間彷彿靜止了,我的世界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靜靜地坐在那裡,任由淚水在臉上流淌,感受著心中那種無法言說的痛楚。
三姨和四姨默默地拍著我的後背,陪著我一起掉眼淚。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一路上思緒萬千。到家門口,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輕輕推開家門。家裡已經佈置得莊嚴肅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沉痛的氣息。我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母親躺著的靈柩前,跪下磕頭,然後輕輕地掀開蓋在母親臉上的薄被和黃表紙。
當我看到母親那張熟悉而安詳的臉龐時,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我盡力控制著哭聲,但內心的痛苦和悲傷讓我無法自持。
哭過之後,我站起來,走到一旁洗了一把臉,換上孝衣,再次跪在母親的靈柩前。我默默地往火盆裡燒紙錢,一邊燒一邊低聲呼喚著母親的名字。我的內心雖然還是感到痛苦,但已經逐漸開始接受這個現實。
這時候,不斷有親朋好友前來弔唁,我走到他們面前,低頭致謝,和他們一起悼念母親。他們的眼眶也紅了,有些甚至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們彼此之間默默地交流著內心的痛苦和思念,互相安慰著。
在這個悲傷的時刻,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木偶,被人安排著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我似乎已經忘記了悲傷,也忘記了哭泣。我只是機械地按照習俗和禮儀行事,同時盡力安慰自己和其他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們。
母親肺癌晚期骨轉移,從確診到去世只有短短的97天。這97天裡,我經歷了從震驚、恐懼到痛苦、無助的心理歷程。
餘生再無慈母陪伴,此去隔山海,此去再無期,從此您長眠,我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