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誰的出診班,有出診了。”醫院急診科通道那裡一位護士喊道。
“我,我”張野聽到這聲音立即穿著白大褂、帶上藍色帽子像彈簧一樣彈出了值班室的門。
“病人大概什麼情況,曾老師。”張野邊提著急救箱邊同走路的護士說道。
“一個六十歲左右年紀的人,打麻將的時候突然出現頭昏、嘔吐的症狀。”護士回道。
“ 在這裡,在這裡。”很快,隨著救護車的開動一群人暴露在視野之中。
張野迅速提著急救箱,護士也提著除顫儀等儀器火速順著旁人的指引來到一間麻將室。看到一位埋頭在麻將桌上的老人,地上有一攤嘔吐物,不過多為食物,未見到鮮血及咖啡色樣物質。
“血壓:152/94mmHg,心率:110次/min,指脈氧:92%”。護士看著血壓及指脈氧報著數值。
“血糖7.3mmol/L”。
“一般生命體徵平穩。”張野說著。在急救方面有一個原則就是先救命、後治病。
很快,將病人扶上了救護車,在接觸到這位老人的一瞬間,張野感到肢體有點冰冷、觸及冷汗一般,難道是因為劇烈嘔吐引起的?張野心裡想著,但覺著一般生命體徵較為平穩,便未再多想。
接診回來,將大爺安置在急診科急救室病床,保留了靜脈通道。
“沒什麼的吧這個病人,感覺就是一個眩暈發作”。這位有著十來年的曾護士說道。
“應該是吧,但是感覺症狀稍微有點重”。張野邊書寫醫囑單邊說道。
“沒事的,就是一個眩暈,觀察一下就讓回去了吧。”曾護士說道。
因為張野是一個規培醫師,只是有了執業醫師資格證,所以在急診科便被安排了單獨值班。在入科時,主任以及師兄等老師說了有時候要聽“老”護士的意見,不要自己果斷的判斷,不懂就要問。所以張野便沒再多說什麼,但是心裡始終有一個疑問,真的就是眩暈這麼簡單嗎?不過在“老”護士面前,也不能再多說啥了,因為自己其實確實也還是一個“外人”。
“醫生,我父親說胸口有點痛。”這位接診回來的患者的家屬臉上略帶一點焦急的說道。
患者心電圖及心梗三項等抽血結果正常,血壓158/95mmHg左右,在送回患者回急診科時,就已經完善了這些相關檢驗、檢查,排除了心肌梗死可能。
可能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張野在看一般生命體徵平穩,以及相關檢驗檢查後也認為是眩暈的問題,所以便未再多深入關注。
“患者應該是眩暈發作了,前面噁心嘔吐比較劇烈導致胃黏膜損傷,所以出現了一個劍突下疼痛的情況,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建議住院完善檢查,順便也能緩解患者症狀。”張野自己也覺得眩暈這個結果似乎不能說服自己了,因為患者疼痛較為明顯,而且全身有出現冷汗的症狀,這一般提示病情比較嚴重才是,所以補充了最後一句建議住院治療。
“什麼,就是一個眩暈病人,觀察一下就可以了啊,還送住院治療,浪費醫療資源。”這位曾姓護士說道。
“曾老師,我跟家屬說了,但是家屬不放心,還是要求住院,沒辦法啊。”其實家屬並沒有強烈要求住院,而是張野這位規培醫師,而且還是“外人”,完全沒有資格和地位和這位高年資護士正面硬剛。
就這樣,患者送往醫院心血管內科住院,畢竟胸痛為主,但是張野想了一下應該完善胸部CT再送往的,但是,他知道這樣說的話這位護士肯定不樂意了,所以還是算了,既然以眩暈、胃炎作為診斷,一般生命體徵還較為平穩的話,檢查交給住院醫師吧。
其實這件事還是在心裡打出了漣漪,因為,自己才是第一主診醫生啊,居然要考慮這麼多事情,還要顧慮這顧慮那的,突然心生憐憫。
就這樣,到了下午18:00後,換班了,張野坐診班。
那首米蘭家的小鐵匠突然響起。
“喂,你好”。
“是張野嘛,我是心血管內科的王豔老師。”電話那頭傳到。
糟了,肯定有什麼問題,難道是今天下午那個病人?王豔老師是自己在心血管內科規培輪轉期間的上級醫師。
“哦哦,你好王老師怎麼了嗎?”
“你今天送到我們科室那個病人,你為什麼不做了胸部CT再送上來,病人不是胸痛嗎,你知道他是什麼病嗎?”電話那頭傳來了略帶責怪的聲音。
唉,張野心裡再生一點悲哀,自己不是醫院的正式員工,但是轉診醫囑單上卻要求籤自己的名字,不過也沒什麼了,這個病人到底咋了?
“怎麼了嗎,王老師,病人是噁心、嘔吐來醫院的,後面出現的一個胸痛症狀,是我的疏忽,沒有給他做胸部CT,是有什麼情況嗎?王老師。”張野疑惑的問道。但是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病人從接診那一刻血壓一直稍偏高。既然這麼說,排除了心肌梗死後應該就是主動脈夾層了。
“病人是主動脈夾層!而且是A型,現在送到上級醫院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然後後面便是一堆批評的話了。
“嗯嗯,對不起王老師,給你們添麻煩了。”張野垂著頭回答道。
果然,人生處處是困難啊,不過拋開這些不說。張野明白了,其實自己冷靜的思考的話,完全可以想到,但是其他因素太多了,真的,這個職業,不能為其他所迷惑,自己才是主診,自己說了才算,各司其職才對的嘛!
但是,也不知道那個病人怎麼樣了,張野心裡顫顫的。
米蘭家的小鐵匠再次響起。
想也不用想,夜間了,有病人來看病了。
張野快速穿戴好白大褂及帽子、口罩,迅速開啟值班室的門。
“我他媽的!這!”張野吃驚的喊了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暗,沒錯,就是那熟悉的黑暗。
張野同上次一樣,順著微弱的光走入黑暗轉角,果然,還是那和急診操作室一樣的場景。
旁邊座椅上,還是那位熟悉的,一個黑色禮帽,一身黑衣,手持黑色原木龍頭柺杖的老人。
“龍伯?”張野很是疑惑。
“嗯,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不過這次是有正事的,跟上次一樣,需要你進行縫合。”
“啊?上次,真的不是夢嗎?”唯物主義的張野此刻也有些動搖了。
“哎呀,好痛!”瞬間張野有一種頭疼的感覺。
“臭小子,你忘記上次你還叫我幫忙,夢會有這麼真實嘛!”龍伯的龍頭杖從張野的頭上拿下。
“我?可是,能解釋一下嗎,這真的很難以讓人明白啊!這又不是什麼科幻電視劇!”張野衝著龍伯嚷嚷著。
“好吧,簡單給你說一下吧,免得等你醒過來了又覺得這是一場夢,請坐吧。”龍伯說著。
“問你一個問題,有沒有想過人最終的歸宿在哪裡?”龍伯淡淡的說道。
“其實我想過,人最終的結果和動物、植物是一樣的,走向死亡,所以其實很多時候我也很糾結,既然結果都一樣,為什麼人還要這麼辛苦的活著?”
“你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區別是什麼?”
“我覺得是靈魂,無論誰都不過是一匹肉囊,但是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內在的東西。”
“沒錯,肉體不過是一個容器,而我,以及我身後的人們,便是這容器核心的安置者,但我們不稱為鬼或者魂,雖然和你們世界的這個定義差不多,但還是有區別,我們稱之為......芯源,也就是操作皮囊後面的核心。”
“這……不是純純的科幻故事?”呃,不過這個名詞是挺奇怪的,張野心裡想著。
“我知道你會很難接受,但是你自己回想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你還覺得,這,是故事或者一個夢嗎?”
“確實,我一時之間還是很難以接受,我還有問題想問……”
“好了,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你學醫也不是一天就把所有知識瞭解的,現在,我們有正事要做。”龍伯打斷道。
“看一下臺上吧。”
咦?剛才臺上有人嗎?張野心裡正困惑中。
張野定睛一看,臺上躺著的,是一位28歲左右的,閉著眼,整張臉,全無血色的女士。
媽呀,張野雖然臨床工作中搶救過不少人,但是見過的基本上是瀕死到死亡的病人,這一看,感覺去世多久了一般,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但是看到了在左側頸部的位置可見一個長4×2cm的口子,這個部位,沒錯了,是頸動脈所在部位了。這種傷口,即使神仙也難救,可以說即使是在醫院損傷,也搶救不回。
“所以,龍伯……”張野望向龍伯道。
龍伯示意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但是好像又回答了。
契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果然,還是一樣的操作,張野熟練的鋪巾,拿出縫合用具,對,還是沒有麻藥,還是一樣的見不到神經、血管、肌肉等內在組織,僅僅是一層面板一般。
很快,單純間斷縫合完成。
“龍伯,我搞定了。”張野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操作十分簡單的工作。
人呢?見遲遲沒有回應,張野回頭看到,果然,剛才座椅上的龍伯不見了。
張野腦海裡回想著剛才的話,心想著,難道,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人最終的歸宿,真的不是消失?而是另外一種能量存在嗎?
正在張野想的投入時,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
“醫生,可以請您幫一個忙嗎?”一個很虛弱很虛弱的聲音說道。
啊!!!這他麼,是會說話的啊!張野內心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但是由於醫生的職業所在,依舊保持沉穩,緩緩的扭過頭。
那位女士已經坐立了起來,雙眼凝視著張野。
我去,淡定淡定,就算是遇到了那啥,也要穩住。
張野憑藉工作的職業素養,迅速整理了心情,表面平靜的但是其實已經語不成句的問道: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