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高掛起（三）

他是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奇怪的，明明剛才還鬧著要帶著李昭走，可是李昭已經成了“碎片”了，不僅湊不齊，況且毫無意義。

帶著一盆肉走？有什麼意義嗎？

根本沒有。

胡曉雲哭的那叫一個悲慘啊，嚎了半天，可是也沒有用。

大哥不在了，沒有人會慣著他了。

“小乖，你真的不怕嗎？”

“不怕。”

那他也沒轍了。任由他去吧，只要還活著，一切都好說。

“ད་སོ་མ་འཆད་ཁྲིད་ཧ་ཅང་བཟང་། ང་ནི་གང་གི་ཉིན་ཡང་འདི་བཞིན་བསྒྲུབ་ཐུབ། ”། （“剛才的講座，很棒！我要是哪天也能做到這樣就好了）

“སྣུམ་སོང་། འབད་བརྩོན་研讀། ”། （“加油吧。努力研讀。”）

聽到聲音，眾人瞬間警惕起來，“靠牆。”

他告訴他們，儘量靠牆，不要害怕，儘量心平氣和一點。

眾人緊繃著，無限靠近著牆壁，不讓他們發現。

“མྱོང་བར་ཉིན་འགའ་ལ་ད་དུང་ཞིག་མཆོད་འབུལ་བྱེད་སྒོ་ཡིན་ནམ། སྐབས་དེར་ཁོ་ན་སྔར་ལས་གཟབ་རྒྱས། ”། （“過幾天還會有一個祭祀活動呢，到時候，只會更加隆重。”）

“ཨ་དེ་ང་ལ་ཡ་མཚར་བའི་རེ་འདོད་ཡོད་”། （“啊，那我有點期待了。”）

語言不通就是他們最大的悲哀。

“ཅིའི་ཕྱིར་གོང་མེད་痴གླན་པ་བྱིས་པ་འབུལ་བ་མཆོད་པ་འདི་ཞིག་ཡོད་དམ་”། （為什麼之前沒有痴傻兒童獻祭這一項呢？）

“མེད་དམ། ཁྱོད་ཀྱི་ཆོས་ལ་འཕྱིས་སོང་ཡོད་གཏན་འབེབས་འདིར་ཧ་ཅང་ཡུན་རིང་གང་ང་བྱིས་པ་ནི་འབུལ་བ་པཎ་ཆེན་དང་ཏཱ་ལའི་ཚོ་འི་ལེགས་སྐྱེས་ཏེ་ཁོ་ཚོ་འི་སྐྱེས་ལས་མེད། ཁོ་ཚོ་འདས་བསྔོ་ཁོང་ཚོ་ར་ཕུལ་ཁོ་ཚོ་འི་ཀླད་པ། ང་ཚོ་ས་བརྩི་བཀུར་ཏཱ་ལའི་དང་པཎ་ཆེན་རྣམས་ལོ་བསྲིངས་ཡིན་ནམ་”ཞེས། ”（“沒有嗎？是你入教太晚了吧，我們有這個規定很久了，哪些傻孩子是獻給班禪和達賴們的禮物，他們生而無用，不如讓他們超度了他們，獻出他們的腦髓讓我們敬重的達賴和班禪們延年益壽呢？”）

“ཀྱང་། ”（也對。）

“ཁྱོད་ཁྱོད་མང་བའི་དཔེ་དེབ་ལ་དཔེ་ཆ་སོང་”ཞེས། （你啊你啊，還是多讀點經書吧。）

“ཤེས་བྱུང་། （知道了。）

“怎麼這麼久還沒有過去！是在踩螞蟻嗎？！”他們憋的好苦，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這麼貼著牆，恨不得凹進去了。

但那些僧人們還不打算走，他們，還打算聊天，說個天花亂墜的。

實在忍不住了，他輕輕的撥出一口氣。

“རླུང་། སུ། སུ་ཡིན། ？” （“風？誰！誰在那兒！？”）

完了，僧人伸手一摸，就揪到了胡曉雲的衣服，提著他，出了暗角，然後又說了點什麼……

“真煩。”他低頭，用力的咬住他的手腕，僧人登時就鬆了手，孩子“咚”的一聲，著了地。

這一句，不用猜就知道他在說：可惡！

江遇安抓著胡曉雲的手就抱了起來，然後兩個人趕快跑。

明明剛才還在抱團前行的這一群人，卻又輕而易舉地，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小乖，小乖，乖，不怕，不怕……”

他努力地模仿李昭說話，為的就是給他一點熟悉的感覺，能夠取得信任，因為他們可能要結伴逃亡了，如果關係不好的話，是很難走下去的。

“哥哥……”

“嗯。”

不過事實證明，這種方式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有用的，讓他把對於一個人的依賴，轉換到另一個人身上或許並不簡單，但總有一天，潛移默化，就會成功。

他現在只需要這個孩子聽話一點，就萬事大吉了。

孩子乖乖的，抱住他，他問他，“哥哥，我們能帶走十三他們嗎？”

“嗯……可能會。”現在一切都是未知，他也只敢這麼說了。

“可能會有多可能？哥哥。”

“大概……”他想脫口而出百分之五十，話到嘴邊了卻又說不出來了。

這麼小的孩子聽得懂百分之五十的意思嗎？於是，措辭了一會兒。

大概就是，一共十個水果，裡邊有五個是蘋果。”

這麼一描述，卻是更加雲裡霧裡了。

“什麼意思？”

“你放心，我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去救的，你放心。”他安撫著胡曉雲，害怕他會不樂意。

“哦。”

他也只是回了一聲，然後百無聊賴地，趴在他的背上，畫圓圈。

但江遇安不會知道，他只是覺得癢而已，上帝為他開了一扇窗又關了一道門。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什麼直觀的畫面出現的。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十個水果裡有五個蘋果，這句話有點表意不明。

但是，原諒他想象力實在貧乏，無法，想象出那樣的畫面。

他從小到大每一次作文都會被詬病含糊不清。

可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