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晚上,微風吹來,還是有些許涼意。

池晚音攏了攏衣領,看著那邊已經融入進去的趙雪瑩滿臉笑容,不免也跟著露出笑意。

突然,一道目光往這邊掃來。

池晚音皺了皺眉,本不想理會,但那道目光實在是過於直接,甚至是有些肆無忌憚了。

來春獵的大都是達官貴人,鮮少會有人這麼直白的盯著別人看。

轉頭,池晚音看向目光來源,卻什麼都沒發現,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轉進了一頂華貴的帳篷裡。

那道身影離開得太快,轉瞬即逝。

只有一瞬,但那個背影,卻十分熟悉,像極了蕭湛。

池晚音愣了一下,難道是蕭湛也來了?

但她又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

趙雪瑩說過,蕭湛重傷未愈,不會來參加春獵。

正想著,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小姐,春季夜風甚涼,我們家主子掛念各位小姐穿著單薄,特意命奴婢給小姐們送披風過來,讓小姐們保重身子,著涼了可就錯過春獵了。”

池晚音回身,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嬤嬤,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鬟,手上捧著一沓披風。

“多謝嬤嬤,”池晚音行了個禮,接過披風,“不知嬤嬤的主子是誰,晚音想好好謝過貴人。”

“不必了,池小姐,送披風只是我們家主子的一番好意,您的答謝,我們家主子心領了。”嬤嬤笑著道。

池晚音感激道:“那就勞煩嬤嬤替我多謝貴人了。”

嬤嬤笑著點頭:“奴婢還要去給其他小姐送披風,就不多打擾小姐了。”

說完,嬤嬤帶著小丫鬟轉身走了。

池晚音看著她們的身影,見她們果真給在場的小姐們都送了一件披風,心中感激。

把披風繫上,趙雪瑩走過來:“阿音,你真的不一起去對詩嗎?很好玩的。”

池晚音搖頭拒絕:“不了,今日舟車勞頓,我有些疲乏,先進去休息。”

趙雪瑩有些失望,池晚音繼續道:“我先進去休息,你也別玩得太晚,明日還要趕路,早點回來睡覺。”

“好吧。”

池晚音轉身進了帳篷,進去之前,方才那道目光卻像是一直沾在她身上沒有離去。

伸手掀開帳篷,跨進去之前,池晚音頓了頓,轉頭看去。

那頂華貴的帳篷靜靜佇立在那裡,沒有任何動靜。

許是自己多心了。池晚音這樣想,隨後進了帳篷。

……

“你送披風過去時,她如何說?”

帳篷裡,蕭湛在間隙中,看見池晚音目光往這邊掃來,而後進了帳篷。

送披風回來的何嬤嬤回道:“回殿下的話,池小姐只說問了送披風的人是誰,說要感謝貴人,別的沒說什麼了。”

蕭湛聞言,指尖輕捻了一下,眸光沉沉。

第二日,隊伍休整之後再次出發,很快就到了春獵地點。

一下馬車,顧不得休整,趙雪瑩便和別的官家小姐一同,策馬進了林子裡。

臨走前,她意氣風發的對池晚音說道:“阿音,你就等著吧,我定會多打幾隻兔子回來,給你做個好看的圍脖。”

池晚音也笑:“圍脖什麼的就隨意,你記得自己要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

等趙雪瑩走了之後,池晚音也上了馬。

官家小姐中,也有不善騎射的小姐,同池晚音一樣,騎著馬兒在林子外圍隨意轉了轉。

許久沒有放鬆,不知不覺,池晚音縱著馬兒,漸漸深入。

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周遭已經不見了人影。

周圍景色一片陌生,人聲都聽不見,天色漸漸晚了,林子裡響起了不知名鳥兒的叫聲,聽起來讓人發怵。

池晚音有些慌,勒著韁繩轉了一會,還是沒找到出口,不免有些著急。

“阿音。”

遠處傳來一道渾厚男音,隨著馬蹄聲漸漸接近,池晚音看見了來人的面容,忍不住皺著眉。

“是不是迷路了?”他道,“我來帶你出去。”

“祁世子,”池晚音面色淡淡,“你怎麼來了?”

祁越策馬到她馬兒前停下,身形隨著身下馬兒來回的走:“今日我遠遠看見你往這個方向走了,這邊一向人少,又見你久久不出,我擔心你迷路了,便來尋你。”

說到這,祁越衝她淺淺一笑:“你果然迷路了,好在我來得及。”

“多謝祁世子,”池晚音笑了下,“還請世子帶路,晚音感激不盡。”

祁越盯著她看了一會,才勒了韁繩掉頭,走在前面。

走了一會,祁越突然開口:“阿音,你一定要同我這麼冷淡嗎?”

聞言,池晚音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對上祁越期待的眼神,池晚音蹙著黛眉:“世子,我和你也沒有多熟吧?”

她那句話說得,彷彿她和他是熟識的人。

“阿音,你忘記了?”他勒了勒韁繩,放緩腳步與她並行,“從前京城裡,人人都讚歎我們之間的感情,我……”

“打住!”

他話還沒說完,池晚音出聲打斷:“從前是晚音年歲小,不識禮數,時時追在世子身後跑,唐突了世子,還望世子見諒。”

“阿音,我不是這個意思,”祁越急急的說道,“我只是想說,從前是我有眼不識明珠對你態度惡劣,是我的錯。”

沉默了一會,池晚一勾了勾唇:“世子,你沒錯。”

設身處地的想,若是有那麼一個人,死不要臉的追在她身後,非要追著說喜歡她,她的做法或許比祁越還要絕。

“阿音,前些日子我做了個夢……”這話說著,祁越嘴角泛起一個冷笑,“池千雪,就是你庶妹,她的表面與內裡,不是一個人。”

池晚音詫異的抬眸。

池千雪慣會偽裝,這個她是知道的。

但祁越是話本子裡的男二,即便池千雪有些舉動不一樣,祁越應該也不會多想才對。

“夢裡面,你壞事做絕……”他解釋道,“阿音,我這只是一個夢,你千萬不要生氣。”

池晚音沉默。

“你本來應該在去年冬至時死去,但不知為何,你活了下來,”說到這,祁越苦笑一聲,“而我,死在五年後,死在了池千雪手上,她將我利用了個徹底,就把我扔掉了。”

見池晚音還是一言不發,祁越語氣著急起來:“阿音,我說這個,不是在咒你,也不是汙衊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你庶妹,她手段深沉,心思毒辣,絕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