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從耳邊飛過,鼻尖是微弱的青草香氣息。

池晚音輕嗅, 獨屬於蕭湛的氣息從鼻尖湧入。

“怎麼會想著來找我?”

帶著笑意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池晚音抿了下唇:“我放不下你。”

這話說得曖昧又遊移。

讓人一時間竟聽不出來,她這句放不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奔跑的馬兒漸漸慢了下來,一隻手握著她的下巴,輕柔的強迫她轉過臉。

“怎麼?”池晚音的雙頰被他的手捏著,說話有些囫圇不清。

“你放不下我?”蕭湛緊緊盯著她的眼眸,“當真?”

對上他那雙奇異漂亮的眼睛,池晚音眨眨眼,用最真誠的表情說道:“當真,千真萬確。”

那雙異色眼眸沁出點點笑意,湛藍的眼睛好似掛滿了星星的天穹。

他放開手,語氣愉悅:“勞池大小姐掛心了。”

池晚音轉過臉看著前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應該的,應該的。”

“為何是應該的?”

池晚音一時噎住:“……”

她總不能說,現在是在學話本中的池千雪吧。

還未等她想出什麼好回答,她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在山林外的草地上,蕭湛的隊伍紮了營子,就地休息。

現在正是午夜時分,營子外面沒有人,只有幾堆篝火在燃燒,四下十分安靜,大概都在休息。

馬蹄聲漸進,其中一個營帳的人出來,看見蕭湛,拱手:“公子。”

蕭湛點點頭:“你去休息,有需要的我會吩咐你。”

“是。”那個男子應了一聲,看了一眼池晚音,就轉身進了帳篷。

蕭湛翻身下了馬,把手舉起來,示意她下去。

池晚音把手放在他掌心上,順著他的力道下了馬。

“這是我住的地方,”蕭湛帶著她走到其中一個營帳,掀開簾子走進去,“今晚你在這兒睡吧。”

“好,”池晚音應了一聲,抬眼打量四周。

這個帳篷顯然是今天才搭起來的,裡面的東西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個置物架。

眼看蕭湛就要掀簾子出去,池晚音連忙喊住他:“等等……你要去哪?”

蕭湛一手抬著簾子,維持著掀簾子的姿勢,回頭看她:“我去其他地方睡。”

“……你,”池晚音咬咬唇,有些羞於啟齒,“不在這兒睡麼?”

蕭湛愣了一下,而後唇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這兒只有一張床。”

池晚音當然知道這裡只有一張床。

“我知道。”

蕭湛笑容越發大了:“你知道?”

“嗯,”池晚音點點頭,瑩白的小臉紅得要滴血了似的,“我不敢一個人睡。”

蕭湛斂了笑意,正想喊鴉青過來,才發現鴉青還在馬車壞了的地方,今晚恐怕是沒辦法趕到這裡了。

“你可知道,我同你一起睡會發生什麼……”蕭湛語氣難得正經。

“我知道,”池晚音打斷他的話,“我都知道,我不怕,我就怕一個人睡。”

營帳裡只點著一盞燭光,燭火跳躍,光線或明或暗,在美人臉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暈,讓她看起來美得有點不真實。

直到躺在地鋪上,蕭湛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就答應了她這個要求?

池晚音躺在床上,看著地上睡著的蕭湛的背影,心裡卻在想,現在的池千雪,到底在哪裡?

她已經到了邊關,還是正在找蕭湛,又或許,現在正在蕭湛的隊伍裡,此時正在其中一頂帳篷中?

懷著這樣的心事,池晚音有些睡不著。

“我在這兒睡,你還是害怕?”

蕭湛閉著眼睛,卻知道她左右難安。

池晚音沉默了一會,才悶悶的說道:“不是,我只是不習慣睡陌生的床。”

蕭湛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過了一會才說道:“後悔跟著我來這兒了?”

“不後悔!”池晚音立刻回答,生怕晚回答了一刻似的。

黑暗中,傳來蕭湛低低的笑聲。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擔心吵到蕭湛,池晚音忍受著,沒有再動。

聽著旁邊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池晚音還是瞪大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一個姿勢久了難免難受,就在池晚音悄悄的換了個姿勢,以為不會吵醒蕭湛時,他說話了:“真的睡不著?”

既然已經把人吵醒了,池晚音乾脆利落的轉身,也不擔心弄出動靜了:“也不是,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想問便問,無需憋在心裡。”他道。

斟酌了一會,池晚音才開口:“今夜這裡的帳篷中,除了我一個女眷,是否還有其他女子?”

蕭湛睜開眼睛,黑暗中,一點碧色閃現。

“你問這個做什麼?”

池晚音追問:“不是你讓我問的嗎?我問你答就是了。”

“沒有。”蕭湛道。

那就是說明,池千雪還沒有找到這兒來?

池晚音鬆了一口氣。

“有。”

松到一半,蕭湛的一個‘有’字,讓她松到一半的口氣不上不下。

“……”池晚音憋紅了臉,“那個女子是誰?叫什麼名字?”

蕭湛翻了個身,面對著她:“你似乎很感興趣?”

“當然,”池晚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然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蕭湛道。

不會是池千雪吧?

池晚音緊張起來。

“不過……”蕭湛拉長聲音,“她是伙伕的妻子。”

池晚音:“……”

“好了,睡覺吧。”她把被子一拉,蓋在頭頂上。

蕭湛手肘支著頭,好整以暇的望著床上把全身上下都蓋著的某人:“你打聽這裡有沒有女子做什麼?”

池晚音開始胡言亂語:“我擔心有別的女子跟我搶你。”

“……”

沒多久,池晚音便睡著了,營帳中太黑,她沒有發現蕭湛的耳尖紅紅的,心跳聲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