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連忙掉頭,往來路的方向狂奔。

池晚音坐在馬車上,回頭一看,果然看到樹林鑽出來幾個黑衣人,往馬車的方向追過來。

她們可能要被滅口了!

池晚音咬緊牙關,暗罵一聲晦氣!

眼看黑衣人緊追不捨,她和木桃都是沒有武功的人,馬伕倒是有點,但也只能自保。

池晚音蹙著眉,看了眼外面的地形,指著另一邊的方向:“走這邊!”

馬伕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還是聽話的打馬走了這個方向:“小姐,這邊過去的路是絕路,下面是懸崖,我們會死的。”

“你速度再快些,”池晚音對木桃和馬伕說道,“那些黑衣人大概不會放過我們,轉過前面那個彎,我們各自跳車,切記盡力保全自己,等安全了我們再匯合。”

“小姐,我不敢。”木桃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情,幾乎要哭出來了。

“木桃,你要勇敢點,”池晚音把馬車上的大半金銀分成三份,其中兩份給了馬伕和木桃,“否則會沒命的。”

木桃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情況緊急,不容多說。

轉過前面的彎,藉助著高高的蘆葦和樹木的遮擋,池晚音低斥:“快跳!”

先讓木桃跳了出去,接著是馬伕。

兩人都跳了之後,池晚音趕著馬車徑直往前,在黑衣人過來的前一刻,跳了出去。

幾乎就在下一瞬,黑衣人轉過彎,看見馬車直直往懸崖下方墜了下去。

“竟就這樣死了?”

池晚音跳出去之後,緊緊攀著路邊的雜草與樹根,才止住了下滑的身體。

剛喘了口氣,就聽到黑衣人的腳步趕了過來,說話聲幾乎是在頭頂響起。

“死了正好,”其中一個黑衣人說,“免得我們再白費力氣殺他們。”

另一人說:“大約是官家小姐,膽子如此小,這就被嚇得摔下了懸崖。”

“走!”

黑衣人說了幾句話,便陸陸續續的離開。

池晚音大氣不敢出,靜靜等待了一會,剛想鬆一口氣,就聽到有黑衣人說:“肯定沒人了,馬車這麼快,沒人能跳出來。”

突兀的聲音響起,池晚音嚇得睜大眼睛。

那些黑衣人竟然還沒走,剛才只是在試探?

背後冒起冷汗,所幸她沒有第一時間出來。

“算我多慮,走吧。”

黑衣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這次池晚音多了個心眼,沒有動。

果然,過了一會兒,黑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多心了,馬車裡的人不可能會活下來。”

“走吧。”

池晚音:“……”

這些黑衣人疑慮心也太重了,她不過是路過的人,什麼也沒看見,卻要被趕盡殺絕。

黑衣人都走了,但 池晚音擔心黑衣人是在詐她,硬是等到天都黑透了,才敢上來。

夜色沉沉,烏雲遮月,視線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已經過了很久,但擔心黑衣人還沒走遠,池晚音不敢用火摺子,擔心引來黑衣人。

她沒敢亂走,摸黑找了個小小的山洞,窩進去,將就了一夜。

天將明時,池晚音才敢從山洞裡面出來。

外面十分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昨晚在林子裡摸黑亂走,早已失去了方向感。

現在再出來,四周都是陌生的景色,早已不見昨日的懸崖。

池晚音有些迷茫。

回不到昨天那個地方,可能不能和木桃她們匯合了。

自段氏走後,木桃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為命,在她心中,比池千雪那個名義上的妹妹還親。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想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木桃。

池晚音環視了一圈,打定主意,抬腳就走。

還沒走幾步,腳踝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量桎梏著她的腳。

荒山野嶺,又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池晚音嚇得頭皮都要炸開了,忍不住驚叫一聲。

低頭一看,一隻帶血的手正緊緊抓著她的腳踝不放。

順著手看過去,是一個渾身帶血的人。

那人趴在地上看不見面容,卻能精準的握著她的腳。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那人嗓音沙啞:“救我……”

池晚音被這人狠狠嚇了一跳,本就不高興。

再有自己也是在逃亡,一時間語氣不太好:“我娘說,路邊的男人不能撿,撿了我會沒命的。”

“抱歉了,我不能救你。”

說完,池晚音抖了抖腳,把那人的手抖下來,轉身就走。

但卻抵不過身後的力量,池晚音使了使勁,沒走動,忍無可忍的回頭,盯著那隻拽著自己裙襬的手:“你傷得這樣重,大概是命已至此,你死心吧,我不會救你的。”

“我……不殺你……”

那人嗓音沙啞得不像話,斷斷續續說出這幾個字。

池晚音正想說‘我自己都自顧不暇呢’,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一塊熟悉的光板慢悠悠的升起。

‘蕭湛受傷,池晚音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池千雪及時趕了過來,救回蕭湛。後蕭湛憶起池晚音的惡劣與見死不救,遂命人將池晚音絞殺而死’。

這人竟是蕭湛?

昨天黑衣人要殺的人,是蕭湛?

池晚音蹲下身,將那人翻轉過來,遲疑的拂開散落在男人臉上的髮絲,露出那張熟悉的俊美容顏。

池晚音猶豫了一瞬,伸手撥開他的左眼皮,那隻湛藍的眼眸顯現出來。

池晚音面無表情,生無可戀的嘆了一口氣。

把人拖回山洞中,池晚音把蕭湛的衣襬撕了一塊下來,沾了山洞壁沁出來的水,給他擦臉,解開他身上的衣服,一一擦去血汙。

蕭湛受傷很嚴重,身上傷痕交錯,有好幾道傷口非常深,皮肉都翻出來了。

按照昨天黑衣人趕盡殺絕的程度來看,這次對蕭湛下的是死手。

有那麼一瞬間,池晚音不大合時宜的想,那些黑衣人也太沒本事了,要是能一次性解決了蕭湛,那她也不用逃了。

很快將蕭湛身上的血汙擦拭乾淨。

走得匆忙,池晚音沒帶什麼藥,即便有,也隨著馬車一起掉入懸崖了。

此時身上就只有一瓶小小的金瘡藥。

池晚音小心翼翼,秉著不浪費一點的理念,把金瘡藥灑在他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