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芥到達魔雲殿時,幽荇等一眾人正在殿內拜見,她便暗自退於一旁等待。
大殿內,司空井高坐於案前,神色陰鬱而冷酷,蹙眉凝視著面前眾人,不怒自威。
“尊主,自您魔靈覺醒迴歸魔域,我等已蟄伏十年。如今我魔域勢力強盛,近年來在人間吸收煉化的煞氣不斷壯大著我們的實力,該是有所行動的時候了!”占卜長老低眉頷首,畢恭畢敬的稟報。
“是呀,尊主。仙門眾人那般對您,皆是懼怕您覺醒後的實力,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縱使您魔靈覺醒前一心為公,守護蒼生,然而這群烏合之眾皆是虛偽之徒,他們何曾真心感恩於您!當年殞世臺上,他們可是全然不顧往昔,一心只想將您覆滅呀!”幽荇複議,滿腔赤誠皆掛於臉上,見座上之人未有回應,接著說道:
“尊主,仙魔必有一戰,趁著主神輪迴還未現世,將仙門趁此一舉覆滅才是上策啊!”
“是啊……”
殿內一眾人皆是附和著,齊齊躬身等候座上之人釋出號令。
“諸位,你們的考量本座明白。本座歸來前,魔域僅存殘部,僅靠這十年的努力還未壯大到能一舉顛覆仙門的實力。本座何嘗不想讓魔域重回巔峰,親手摧毀那群偽善之徒,但是本座的輪迴之力還未完全融合,此時切不可輕舉妄動。”
“本座需要的不是兩敗俱傷的殘局,蓄力待發只是為了一擊斃命。”司空井冷眼環顧,寒意縈繞周身,一股由內而外的威壓漫延開來,眾人不由的唯命是從,不敢有半點僭越。
語閉,司空井微抬手臂輕輕往外揚了揚,一眾人等見狀默默退出大殿。
司空井合上雙眸,伸出兩指,用指尖淺淺按壓微蹙的眉心。
侍立於殿外的阿芥眼看眾人退出散去,走進殿內,向著司空井的方向行了一禮。
“尊主,自從您上次餵食之後,夫人到今天一直都滴水未進,我擔心……”她才說完第一句話,座上之人就猛然抬起頭,一股盛怒的威壓撲面而來,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之時,那壓力消失了,連帶著座上之人也一同了無蹤跡。
“尊主,很在意夫人啊……”她不禁想表揚自己的聰慧遠見,若是那房中之人有個三長兩短,那她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九漓正閉目側臥,忽聞空氣中一絲細微的波動,人影閃現而出,一隻冰冷的手將她的脖頸緊緊掐住,司空井佈滿陰雲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眼前,他的鼻尖正對她的鼻,距離近得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你非要我親自來餵你嗎?”他咬牙切齒的說,魔氣自他體內噴湧而出,巨大的壓力壓得她無法呼吸。
“呼……”在她快忍耐不住的時候,他收回了那威壓,手上的力道也略微鬆懈,九漓忍不住撥出一大口氣。
“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陪你耗。你若喜歡絕食,那我就親自餵你,可好?”司空井將他的手指從頸項移開,順勢劃過她的唇,惡作劇似的輕撫著。
他黝黑的眼眸掃過她的唇,將腦袋側到她的耳畔,帶著戲謔的說道:“或許,你喜歡我用嘴餵你?”唇齒間撥出的氣息灌入她的耳朵,一片酥麻,她的整個身體彷彿被天雷擊中般楞在半空中,那種從未出現過的感受給了她莫大的刺激,只聽得心臟似要爆裂開來一樣巨幅跳動著,一股熱流直衝她的面頰。她下意識的別過頭去。
“吃,我自己吃。”她翻身下床,慌亂躲閃著他的目光,徑直衝到木桌旁邊,挑選了一個背向他的位置坐下,拿上筷子一口一口吃起來。
九漓依舊能感受到背後司空井的目光如炬,她甚至覺得那熱流隨著他的目光由臉頰一直延伸到後背,她彷彿墜入了火山熔岩之中,渾身都被炙熱灼烤著。
司空井將眼前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一種似曾相識的悸動又在他的內心翻滾洶湧。他湊近耳畔時她僵直的身體,她因為自己而染紅的臉頰,她的閃躲與羞澀是那麼嬌俏可愛,一如從前那朝夕相處的四十多年歲月。他甚至有了一絲動搖和不切實際的希冀,覺得眼前之人一如往昔,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他還是擁有一片天地的。
他的目光在她看不見的方向深深的注視著她,似要把她揉碎了塞進眼裡,一時間,愛意在他眼中氾濫洶湧著,但他的腦海裡又響起了那個男人的名字,那火焰在他眼裡慢慢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凌冽與殺意。
葉瑾肆,我要你死……
眼瞧著九漓將送來的飯菜吃了大半,司空井終於滿意的離去。離開時他還不忘威脅她,以後每天都要親自來監督她吃飯。終於,他離開了,房內恢復了平靜,九漓忍不住連打了兩個飽嗝,趕緊喝了口水順了順因為狼吞虎嚥而堆積在體內的食物。
走回魔雲殿的路上,司空井滿眼都是九漓小巧嬌俏紅撲撲的耳朵,和她耳旁那幾縷柔順的青絲。不自覺的唇邊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弧度,平日疏離威嚴的神色被一絲明朗覆蓋,惹得偶爾遇見的侍從都忍不住驚異不已,連連側目。
占夢琳在司空井寢殿外等候著。她見父親他們去找尊主議事,親自下廚熬了羹湯,待父親議事歸來時她便捧著羹湯過來了。然而她到達時,侍從告知尊主去玄極塔了,她只得立於殿外等待尊主歸來。
她只知玄極塔內關押著尊主親自從南境抓來的一個狐妖,這兩年來除了他自己和負責送飯打掃的阿芥外,任何人不能踏入。聽聞那塔內的狐妖貌美至極,一想到她能時常和尊主獨處一室,占夢琳的內心就泛起一股酸澀。
那道玄色身影出現了。她迎上前去,恰好瞧見那萬年冰山般的臉上那一抹不經意的淺笑。她呆在原地,彷彿出現了幻覺般的不可置信。
下一秒,司空井望見了她,那抹弧度瞬間撫平,又恢復成往日一成不變的冰冷疏離讓人生畏的模樣。
那剎那的柔情,占夢琳這十年來從未在這張臉上看過。
是因為玄極塔裡的那個人嗎?她捧著餐盤的手指狠狠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一股妒意充斥著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