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他的劍鳴,很獨特。
(腦子寄存處,看完憑號牌自取~)
東瀛國,狹霧山山麓,一處竹草宅邸。
當住在這裡的退隱獵鬼人,鱗瀧左近次,向自已的大徒弟錆兔說出內心的想法後······
錆兔覺得自已一定是聽錯了。
家主鱗瀧老人扶著柺杖,坐在門前,火紅色的天狗面具背後,深邃的目光透出,望向山腳下的某戶人家。
“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人才。”
他喃喃道,透露出招攬之意。
清風吹拂,房簷下,一串紫藤花風鈴叮咚鳴響,上面印著一行遒勁的墨字——
“鬼殺隊贈物”。
明治年間,相傳日落後,有惡鬼食人。
而鬼殺隊,則是由獵鬼人構成,專門剷除惡鬼的民間隱秘組織。
獵鬼一職,兇險無比,獵鬼人能善終者寥寥無幾。
因此,有不少因衰老或者傷殘退位下來的獵鬼人,選擇成為導師,負責發掘、培養民間有潛力的新人,為鬼殺隊不斷輸入新鮮的耗······血液。
麟瀧近次郎,原鬼殺隊的頂尖戰力,如今,就是一名導師,目前手下有三名弟子。
“師傅,我不明白。”
錆兔走到鱗瀧近次郎的身邊。
這個留著肉粉色狼尾髮型、面頰有一道刀疤的少年,看向身旁的清瘦老人,率然開口:
“您為什麼會對無意間遇見的一個陌生人如此看重?”
一想到那個男人的奇裝異服,他微微皺眉,那種用帶吊起來的褲子,想必會在殺鬼時,顯得十分累贅。
還有那個頭型······雖然說他自已的頭髮也是肉粉色的,但是這是天生的,和那個人刻意的髮型不同。
正在此時,二人的身邊,又走來一個年紀稍小的女孩。
她穿著一身印梅花圖案的粉色短和服,黑髮如錦,五官嬌俏可愛,尤其是一雙水青色的眼眸,清澈而溫柔。
這是鱗瀧的三弟子,錆兔的小師妹,真菰。
她沒有插嘴,悄悄聽著師兄和師傅的對話。
“呵呵呵······錆兔,你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
聽出錆兔話語的牢騷,鱗瀧爽朗地笑了起來:
“自古能人異士,外貌上都與常人不同,那傳說之中,戰國時期最著名的獵鬼人繼國緣一,生來便是紅髮紅瞳,面帶斑紋。”
“而在昨天,那個男人在人群中,如此的鮮明,如此的出眾,飛揚的中分頭,潔白的肩帶,和那神乎其技的刀法······都深深吸引住了我。”
錆兔、真菰:······
師父他,大約的確是老了。
“如果能讓他和你們一道參加藤襲山的獵鬼人選拔,或許這一次,你們就能平安歸來了吧。”
鱗瀧近次郎這一句話,卻是讓錆兔吐槽的話梗在了嘴邊。
真菰的目光,從師傅日漸佝僂的身影,和屋子裡面那整整一排的好運狐狸面具上來回跳躍。
心裡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藤襲山選拔,是每個被培養起來的新人進入正式鬼殺隊所必須經歷的一關。
透過的條件很簡單,在那個遍佈惡鬼的山上活過七天就可以。
但是,這麼多年來,鱗瀧培養起來的優秀的孩子,去了,卻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
只有這些師傅臨行前為他們製作的好運面具,被當做衣冠冢送了回來。
馬上就要輪到錆兔去藤襲山了,然後就是真菰。
或許師傅這一次是憂心自已徒弟的性命而糊塗了,竟然想著讓這麼一個奇葩來一道同行。
“······師傅,我會活著回來的。”
看著老人在清風之中蕭索的身影,錆兔的目光漸漸嚴肅,滿是厚繭的手握緊,又鬆開。
“但是,把那個人拉進藤襲山選拔,只會徒增傷亡,真沒必要。”
“我知道了。”
鱗瀧師傅淡淡道:
“你是覺得他的實力不夠。”
他起身,走向屋子裡。
錆兔沒有為自已辯解,變相地承認了這件事,他的性格一向如此直率。
看到師傅進屋,兩個徒弟也跟著走了進去。
竹草屋裡。
鱗瀧把架子上擺放著的一把斬鬼刀遞給了錆兔:
“小子,還記得我當初為什麼選你來作弟子麼?”
聽到這話。
錆兔的眼中露出了一瞬的驕傲,隨後又被他壓了下去:
“當時,師傅您讓從未握過刀的我揮砍,聽到我的揮刀的呼嘯聲,於是選擇了我。”
鱗瀧點了點頭。
“經驗豐富的劍士,可以從一個人揮刀的時候,刀身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判斷他的天賦。”
他說道:
“而我,正是聽到了那個男人揮刀的奇特劍鳴,才認定,他是一個奇人,有著我也無法企及的天賦。”
此言一出,錆兔、真菰同時一愣,不由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驚訝。
他們從沒聽過師傅這樣誇自已的弟子。
尤其是錆兔,他自練劍起,將眼前的鱗瀧近次郎,原鬼殺隊的頂級戰力,視為追趕的榜樣。
那個奇裝異服的男人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師傅這樣的存在,評價如此之高?
甚至連師傅話語裡都有一點自卑的意味。
察覺到徒弟們內心的情緒起伏,鱗瀧師傅轉過身去:
“說起劍鳴,錆兔,你力量很足,刀筋正,揮刀出來的,是呼呼的風聲,氣勢浩大。”
錆兔點點頭,唰的一下把刀抽出來,對著面前的空氣一揮,刀尖扯破空氣,果然是一陣呼嘯。
鱗瀧近次郎又看向一旁靜默站立的真菰。
“而真菰的身體柔韌,雖然力量沒有那麼大,但是配合細刀,就會靈活迅速,揮刀時,會發出射箭一般的咻咻聲。”
真菰微微頷首。
女孩子的力量,大多不如男孩,但是卻有獨一無二的輕盈與柔韌。
“那麼師傅,那個男人的劍鳴是什麼樣的。”
錆兔納刀歸鞘,不由得追問道:
“是什麼樣的劍鳴,才讓您如此看重?”
聽到這個問題,鱗瀧託著下巴沉思起來,彷彿是在回味,又像是沉浸在了那記憶中的一聲劍鳴裡。
兩個徒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攪到他。
片刻之後,鱗瀧近次郎終於回味過來,抬起頭:
“他的劍鳴聲音,是——”
“雞~”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鱗瀧發出那個奇異的音調之後,整個屋子安靜得有些詭異。
又過了幾秒鐘,錆兔才從石化的狀態恢復。
“哈,師傅,我剛才好像耳鳴了,也可能是出了幻覺,沒有聽見您的話。”
他乾笑兩聲,鼓起勇氣確認道:
“麻煩您再描述一下,那位劍士的劍鳴,是什麼?”
鱗瀧面無表情:
“雞~”
這踏馬是什麼鬼叫?
錆兔覺得自已的世界觀崩塌了。
這幾年的劍,白練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越是尖利清脆的劍鳴,代表著揮劍的速度越快,刀身與空氣的摩擦越劇烈。”
鱗瀧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滄桑,讓人信服。
“我回來後,也試著全力揮砍,但是斬不出那種劍鳴。”
“而據那個男人說,他可以連續揮砍四次,發出四聲聲音不同的劍鳴······這樣的天賦,實在罕見。”
錆兔:???
槽點太多,以至於不知從何講起。
而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真菰,聽出了師傅話裡的意思。
這樣的天賦······如果能進入鬼殺隊,或許過不了多久,就能成為柱。
新的呼吸法,新的柱的名號。
她開口詢問道:
“師傅的意思,是想讓這個哥哥,成為我們的同伴,一道訓練、參加藤襲山選拔?”
這個女孩的聲音空靈又輕柔。
鱗瀧欣慰地點了點頭。
“錆兔,真菰,你們明天帶些禮物,去山腳下找那個男人吧。”
“邀請他參加我的培訓,和你們一道參加藤襲山的選拔。”
······
當夜,爐火邊,結束了訓練的錆兔盤腿而坐,望著燃燒的木柴,有些發愣。
“錆兔師兄在想白天的事情嗎?”
真菰在錆兔的身邊坐下,輕聲問道。
錆兔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藤襲山是一處生死戰場,如果劍術不精,或是覺悟不夠的人進去,下場必定是葬身鬼腹。”
他嘆聲道:
“這次,即便是師傅,我也不能同意,明天你我下山見到那人,我打算試一試他的實力,我一定要試試他的。”
“即使是奇葩,也不能讓他去······送死······”
錆兔說到這裡,目光遊移到牆上掛著的一排狐狸面具上,他忽然哽住了。
送死。
可是,那些師哥師姐們,都是同批人中的佼佼者啊,怎麼會無一例外地喪命鬼手?!
十幾個人,一去不歸。
就像······一個詛咒一般。
遍佈惡鬼的山上,那些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真的很想知道······
“師傅說的對,我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
錆兔輕聲道。
真菰垂下眼眸,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小心地開啟。
“師兄,師傅讓我把這個給你。”
那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個製作精良的手工狐狸面具。
狐狸是好運的代表,這面具,是鱗瀧今天親手製成的,他希望自已的弟子能安全回來。
“師兄,你會打破詛咒,你會活著回來的,對嗎?”
真菰把面具放到錆兔的手裡,一雙水青色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
“你發誓。”
錆兔握緊手裡的面具,看看師妹,又看看鱗瀧師傅的房間。
透過木質推拉門的縫隙,他能看到鱗瀧老人背對著自已,坐在草蓆上,還沒有睡去。
他就那麼沉默著坐,或許也在聽著自已和師妹的對話。
“我發誓。”
錆兔面對著真菰,那張帶著刀疤的英朗面容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回來的那一天,我會和你、和師傅,講我在藤襲山上的戰鬥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