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伯府的棲霞閣自被老太君讓人給砸了個稀碎後,秦凌月就只能搬到了西廂房中暫住。

雖說這裡也被精心佈置過,房間裡用月青色的紗幔裝扮,再點綴兩三件粉彩瓷器,顯得清新雅緻。

可這和原本奢華的棲霞閣相比,就好比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地上螢,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兩日心情本就不好的秦凌月也不知為何,又在西廂房裡鬧著脾氣,將屋子裡剛換的擺設都砸了個精光。

幾個丫頭怕她傷了手,欲上前阻攔,一個被她砸破了頭,一個被推扭了腰,一旁閃躲的丫頭們也擠在房間裡,亂糟糟的好一陣忙活。

“二姐姐,您就別砸了,雖說是慶國公府的文定禮被攪和了,沒辦成。可那慶大公子可是放了話,說是非二姐姐您不娶的。您就別傷心了,咱們就等著他再提了彩禮重金來聘便是!”

三姑娘秦凌霜拿著帕子站在門外勸說道。

四姑娘秦凌星藉著帕子捂嘴偷偷彎起了嘴角,又看了一眼不成樣子的西廂房,也跟著勸道:

“哎呀,二姐姐,五妹妹本就是個病秧子,這次似鬼上身的,還不就是仗著封家老太君的勢。"

"可這老太君素來不怎麼在京中居住,待她走了,您再好好教訓五妹妹便是,何必拿那些個物件兒發氣?仔細傷著了自己的手。”

“就是,二姐姐,這些東西妹妹可聽說都是三嬸嬸的嫁妝,昨兒裡父親還說了要儘快還給五妹妹呢!

您這都砸壞了,豈不是要折成現銀?如今咱們家要是將三嬸嬸的嫁妝劃出,可就得省衣節食了!”

秦凌月本就氣著,文定之事更是丟盡了她的臉。這會還被兩個庶妹好一陣諷刺,更是氣得上前一把拉開了大門:“哼!我便是再如何,也輪不到你們兩個小賤蹄子來冷嘲熱諷。

你們可別忘了,我才是這府裡唯一的嫡女,你們不過是下賤奴才生的,拿什麼跟我比?”

“二姐姐,您這話太過了吧?我和四妹妹可是奉了父親之命,來好好勸勸你的。既然你不領情,我們走便是了,何必出言羞辱我們?”秦凌霜氣急,衝著她嗆聲說道。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來此吵鬧?”一聲怒喝自身後傳來,二人頓時一驚,忙蹲身行禮。

"母......母親!"

見秦氏走近,二人瞬間消了氣焰,只瑟瑟發抖的讓來了道。秦氏慢慢走到她們身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出的兩個庶女,心中的氣瞬間就消了下去。

那兩個賤人就是再受寵又能怎樣?生出的兒女還不是得任由她來管教?將來婚娶還不是得拿捏在自己手裡?

秦氏只挑了挑眉,身旁的蔣嬤嬤便上前一步,一人一個大嘴巴子,直將兩人白嫩的臉頰浮起個五指山印。

“啪......啪.......”

“啊!......啊......”

“沒規沒矩的東西,在二小姐面前,你們不過都是賤婢,豈敢欺負到我們姑娘頭上?小小庶女,是翻了天了不成?

不過是您們那身為賤籍的娘,夜裡被扒了衣服伺候了爺,就讓你們尾巴翹上了天。敢來我們二姑娘頭上撒野,簡直是活膩歪了!今日就讓你們好好長長記性!”

“啪啪.........”

“嗚嗚......母親,母親饒命,霜兒再不敢了,嗚嗚!......”

“母親饒命!嗚嗚......星兒也再不敢了!求母親饒命..........嗚嗚.......”捱了打,二人更是跪地哭求。丫鬟婆子們只能站在遠處乾著急。

秦氏端坐在一堆碎瓷片中,接過丫頭遞來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這才抬手示意蔣嬤嬤停手。

“嘖嘖!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年紀,打壞了臉可真可惜!蔣嬤嬤,你這手也太重了些,回頭兒罰你自己閉門思過兩日,否則伯爺該說我偏心了!”

蔣嬤嬤笑著打了個千福禮,說道:“是,奴婢近來是吃的有些多了,長胖了些,這手勁兒無意中就大了些。聽您的,一會兒老奴就回院子裡思過去。”

秦氏笑了一聲,看向地上趴伏的二人說道:“好了,怪可憐見的!這次就當是得個教訓,讓你們知道知道誰是尊誰是卑!都下去吧!”

“多謝母親寬容,女兒再不敢了!”

秦氏揮了揮手,任由她二人的丫頭上前將她們扶走。她看著二人娉娉婷婷的身姿,眼神微眯。

當年她懷著秦凌月時,秦明從外頭帶回個女子極為受寵,曾一度就要寵妾滅妻。

她被氣得回了孃家後,聽了姨娘的勸說,轉頭就帶著個妖妖嬈嬈的豔麗女子回府。

自此瑤娘再無專寵,她的日子這才好過了幾天。

不曾想,這二人很快就有了身孕。伯府子嗣不豐,當時的老夫人還在世,她只能捏著鼻子讓她們生了下來。

許是老天保佑,她生秦凌月後,那兩個賤人也都生下的是女兒,她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可她當初懷孕時,整日裡擔心受怕,沒有養好身子,自生下秦凌月後,這些年再無動靜。反倒是這兩個妾室又各自都生下了庶子。

看來這些人是有了兒子做依靠,便開始不將她放在眼中了!好在這些個丫頭們都大了,養了這麼些年,也該為伯府做些貢獻才是!

回了霜林院,秦凌霜軟倒在床上死死攥緊了雙手,面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淚水在眼眶打轉。她雙眼迸發出仇恨的光,死死瞪向棲霞閣方向。

彩雲打了水來為她淨面,見著她高高腫起的臉頰,心疼的說道:“三姑娘,您這是何必呢?夫人素來是個面慈心黑的,您如今親事未定,何必要去跟這四姑娘去看二姑娘的笑話?”

“如今出了事,您是姐姐,夫人和伯爺也只會認為是您帶頭惹事,吃虧的還是您自己個兒!”

“可我難得能去看一場她的笑話,又豈會放棄?她看不起我們這些庶女,可她還不是一樣是庶女出身?憑什麼她的女兒就可以嫁高門大戶,我們就得靠仰他鼻息過日子?”

“彩雲,你且看著,我定也會爬上高處,將她們踩在腳底!到時候她們今日帶給我的羞辱,我定會雙倍奉還!"

彩雲見她陷入了牛角尖,也不再勸,端起水盆出了院子。趁著沒人時,向著東側院而去。

棲霞閣中,秦凌月正伏在秦氏懷裡哭訴,她今日讓人給慶輝送些吃食,不想東西沒送進去,到是被慶大夫人身邊的奴僕好一陣冷朝熱諷,說她是嫁不出去硬要賴上了慶府的蛤蟆精。

秦氏心疼為她擦拭著眼淚,安慰道:“這慶大夫人實在是可惡之極!我家月兒這般好的姑娘,全天下都難找!這京都可不只是只有他慶輝這一個青年才俊。”

“娘,我不!我就要嫁給慶哥哥,如今京都的才俊中,論家世最好的,除了鎮國公府的沈候爺,便是安王。”

“可安王的王妃是內定的慶家女,剩下的高門子弟要麼有了婚約,要麼家世不如人意。我才不要將來被小姐妹嘲笑,說我嫁了個破落戶。”

“好好好!孃的月兒心有成算便好。若你真想嫁給慶輝,有的是辦法,不必急於一時。娘教你.........”母女兩傳授著經驗,門外傳來蘇嬤嬤雜亂的腳步聲。

“夫人,不好了,那莊子上竟然有鐵礦,五姑娘直接就在京兆府的公堂之上抖了出來,您可快些通知伯爺吧!”

“什麼?鐵礦?這小蹄子害人不淺!”秦氏聽頭一驚,涉及礦產,一個弄不好,這可是要滅九族的大罪。

她雙腿發軟,差點兒滑倒在地,只得靠在秦凌月身上喊道:"快,快尋人去知會伯爺!"

"唉!奴婢這就去找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