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騰直到此時才知曉父母之間的糾葛。
難怪得父親回京時,他從未見過他進母親的院子。可即便母親有錯,他身為人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休棄。只得跪求祖母開恩。
“哼!你可知曉,你姑母臨終所託,想將你秦家表妹送回我封家寄養。是你母親偷偷撕毀了信件,讓秦家將你表妹帶走。也是她給了秦氏你姑母的嫁妝單子,讓秦氏將姑母帶去秦家之人全部打發。”
“你又可知,她趁著你姑母病重,聯合秦氏將你姑母數間鋪子吞入腹中?你表妹自八歲上,便失去父母,本就活的艱難。再有個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舅母,日子更是勝過黃蓮。”
“那秦氏就是個面甜心苦的,轉眼就將你表妹身邊之人全部發賣。還將你表妹趕到湖中的破屋居住,那房子更是連張睡床都沒有。唯有一張缺了三個腳的破竹床,用石頭墊著才將就了這麼些年。”
封老太君說到傷心處,更是老淚縱橫。那是她女兒唯一的血脈,被人如此虐待,她豈有不痛心的?
封念有些不以為然道:“可是祖母,哥哥不是每年都有給表妹送東西的嗎?再說她過得不好,為何不來我們府上?”
“同在京都,若真有這麼慘,豈有不來尋我們的道理?”她總覺得是祖母為尋母親的麻煩,而故意把凌歌說的這麼慘。
“說得正好,你表妹為何沒來,你要不要問一問你那被豬油蒙心的娘?”封老太君冷笑著瞪她一眼,又朝著封夫人謝氏看去。
封夫人抬頭對上老太君的冰冷的眼神,嘴唇開開合合好幾個回合,終是垮了肩膀,低頭無語。
她不吭聲,老太君卻不肯放過她,繼續說道:“謝氏,身為舅母,你不但不庇護外甥女,還聯合外人一起欺負她。”
“她日子最難熬之時,只寫了封書通道想念母家,你就敢讓人上門去好一番將她羞辱。將那孩子逼得從此不再入我封家大門。我可有半點兒冤枉了你?”
"母親,兒媳知錯!........"
封夫人此時真心懺悔,當初自己恨封靜月搶她了自己的風頭,可她嫁了人,又有老太君和丈夫護著,她便只能將那股子恨意擠壓在心底慢慢發酵。
直到老太君去了邊關,封靜月又一病不起,只留下孤女在府中。
她也曾想過不再針對這孩子,可當她無意中聽夫君提及,想讓自己的兒子和秦凌歌定親,她又豈會願意?
正當她憂愁之時,秦氏向她伸來了橄欖枝,她這才放任秦氏出手,自己只做壁上觀。
封騰面色蒼白的看向自己的母親,他實在是不知母親怎麼如此對錶妹,虧他今日還說讓表妹和他回府的話。豈不是在表妹的傷口上撒鹽?
“既然你承認是自己所為,我便休書一封,你帶回謝家去吧!”老太君說完,提筆振書。
休書二字剛落下筆,封夫人便軟倒在地昏死過去,封騰和封念更是不住的磕頭哀求。封麟見狀,趁著眾人不備,起身向著佛堂跑去。
祠堂裡一陣混亂,封老太君來了脾氣,頭也不抬是說道:“你們若是再敢求情,便隨了你娘一起去往謝家,我封家沒有是非不分的不孝子孫。”
“那我封家也,沒有將自己這麼優秀的孫兒往別人家送的祖母!”馬老夫人的聲音自外間響起。封老太君立即停了筆,起身向她走去。
“嫂子?........”
封騰感激的看了眼封麟,跪著上前去向馬氏請安:"伯祖母........"
“嫂子,為著這些個不省心的,驚動了您,是弟媳的不是!”封老太君陪著她向東側的坐榻走去。
"雅雲,我知曉你因著靜月留下的那個丫頭的事生氣,可你疼外孫也不可過於偏心。"馬伕人出聲指責。
封老太君從懷裡掏出個帕子擦淚:“嫂子,我倒是想不偏心,可那孩子都被那些個軟刀子鈍肉的惡人,逼到跳湖自殺。”
“若不是救的及時,我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啊!可憐這孩子能熬到如今,外人都道是沾了我們封家的光。我這外祖母更是愧疚的抬不不起頭!”
“雅雲,知曉了那孩子的遭遇,我也心疼!可再心疼,卻沒有拿兒媳撒氣的道理!她就是再不對,好歹她也為我封家生兒育女。豈有你一封休書給送回孃家的?”
“你就是再不喜她,你也得想想,如今騰兒和念兒已經十七,尋常人家的兒女,早成了家。而他們因著沒有祖母在身邊疼愛,就是母親也是不著調的,竟生生將孩子們的親事都給耽擱了。”
“若是她們再有個被休棄的娘,你是要將念兒送去廟裡做姑子,還是要將騰兒剃了頭髮做和尚?”馬氏這話說不可謂不重,直將封老太君給愣在當場。
馬氏見她低頭無語,知她鬱氣難消,她揮手將幾個小輩趕了下去,又讓雲嬤嬤和惠嬤嬤將封夫人抬了下去。剩下她二人關起祠堂門 ,就這祖宗牌位低聲私語。
封麟走的慢,只在轉角處聽到祖母悲傷的哀嚎一聲:“終究是對不起她,便被哭聲掩蓋。”
府中老太君素來心志堅毅,便是再戰場上殺敵無數,都不曾掉一滴眼淚,如今怕是真傷心了。
不知馬老夫人怎麼勸說的。第二日一早,封老太君絕口不提休書一事,只帶著龍頭拐進了宮,回府後帶回六名宮中嬤嬤。
此後,封夫人和封念便被鎖在了院中,由著四名宮中嬤嬤教習規矩禮儀。
凌歌不知封家為她的事,鬧得人心惶惶。此時正在莊子上整頓內部。昨日讓人通知黃忠,將莊子裡所有人都叫上,於今日辰時末,在前院集合。
眼見時辰快到,眾人才來了三三兩兩的來了幾個。
白芍氣得鼓起了腮幫子,看著一旁的交頭接耳,並未將凌歌放在眼底的人,恨不得上前好好教訓一番。被半夏手按在肩膀,將她死死扣住。
“黃管家,人可是都通知到了?”凌歌看了眼三三兩兩的人,只微笑著問向他。
“這......實在是小的辦事不利,這些人平時都是王福在管著的,許是小的每說是通知到位,還請五姑娘責罰!”他低著頭,態度很是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