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見兩兄弟低頭跪伏在地,外祖母氣哼哼的瞪著二人的頭頂不發一言。

她起身說道:“外祖母,想來兩位表兄一路趕來,定是還未曾用膳。歌兒去備些簡單的吃食,您也好好的和表兄們說幾句話。”

封老太君原本是不想讓她離去,這一家子的血脈至親,有何不可對人言?

可她剛要開口,便被身後的雲嬤嬤扯了扯衣角,便將到嘴的話又給收了回去。只點了點頭,隨她福身退下。

出了封老太君暫住的院子,白芷有些不解的問:“小姐,方才老太君分明是不想您離開的,為何您卻要自己出來?”

雖說是她們剛到莊子,還不熟悉這裡的一切。可畢竟是主家在,黃管事也不敢短缺了水雲居里伺候的人。

給老太君親手做飯是小姐的孝心。若是表公子的飯食,只需小姐吩咐一聲,廚房裡自有下人端了來,何須小姐自己去準備?不過是託辭罷了,大家心知肚明。

凌歌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那畢竟是外祖母的親孫子,未來封家的掌舵人。我便是再得外祖母寵愛,終究是越不過這些的,又何必要留在裡頭讓兩位表兄難堪?”

她心中明瞭,外祖母能不顧外人眼光,在這裡陪她住上一日,已是對自己最大的疼愛之心。

她身為封家的定海神針,又豈會單憑對自己的疼惜,就將兵馬元帥府的顏面與兒孫的前程置於腦後?

舅母不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只派個奴才來接外祖母回府嗎?

白芷原是還想再問些什麼,被南星一個眼神攔下。

她們如今才剛到小姐身邊伺候,能和她們說上幾句貼心話,已是對她們極為信任。若是問得太多,反而越了規矩。

幾人沿著水雲居一路漫無目的向外走,過了東側的院落,再穿過一片竹林,入眼便是一面白牆。

中間是一道月亮拱門,門口有幾個婆子正悠閒的嗑著瓜子守在那閒聊。

未等幾人靠近,一名嗓子粗大的婆子聲音響起:"二柱他娘,你說黃管事這好端端的,讓大傢伙的來這裡守著幹啥?

這裡偏僻的很,哪裡會有客人擅闖的?害得我好幾日都沒有去摸馬吊,手心都癢癢了。"

“噗,你就收了心吧!我聽我大伯講,說是五姑娘不知抽了什麼瘋,竟然就這麼自立了女戶。

如今這莊子便是她的私產,再和伯府扯不上關係了。你若還去賭場,可沒人再念著你是伯府的人,便給你放水了。”一旁背靠著門邊的婆子吐出一嘴的瓜子皮說道。

“呀!這可怎麼辦?若是這莊子真就只是五姑娘的私產,她立了女戶,咱們豈不是也跟著倒黴?”

“可不就是!昨日聽我當家的說了,這五姑娘在府中便是個不受待見的孤兒,身無分文的,怕是以後連咱們的工錢都發不起了吧?”

“那倒不至於!你就看這溫泉莊子如今養著這些個妓子名伶的,多少達官貴人偷摸著,打著喜泡湯池的名頭來此尋花問柳。光這裡頭的收入就十分可觀,更別提......”

“噓!你可閉緊了嘴吧!別什麼話都敢往外噴,那裡的事兒可不興提!若是讓管事的知曉了,你怕是沒早沒了命!”

被喚作二柱孃的婆子被另外兩人給堵了嘴,三人便改了話題。

凌歌幾人躲在竹林裡聽著她們背身閒聊,便又輕手輕腳的自原路退回。

“小姐,方才那婆子說的可是真的?若這莊子上真養著妓子名伶,您是萬萬住不得啊!”

“這秦氏好狠的心,竟然讓小姐您住在有妓子名伶的莊子,這事若傳了出去,您還有何名聲可言?”白芷氣急,叉著腰將個晉安伯府罵了個遍。

凌歌見她這氣呼呼的模樣,很是暖心。這丫頭年歲比她還小上一歲,是幾人裡性子最活潑的,待人也真心,倒是很得她喜歡。

"哎呀!小姐,您怎的還有心情笑啊!這秦氏這麼害您,您還是去請了老太君為您做主吧!"

“你少要胡鬧!豈懂這裡頭的道理?如今小姐才剛來莊子,就是有發現問題,又能知道多少皮毛?若是冒然出手,吃虧的還不定是誰呢!”

南星受不了她的咋呼,拿指頭點了點她的額頭,好一陣數落。

凌歌笑著看兩人打鬧,也知這事拖不得,看來自己還需儘快出手了!

可目前她剛穿過來,手邊也缺得用的人,還需得仔細籌謀。

思索間,老太君院子裡的惠嬤嬤前來請她過去。只說是老太君已經收拾了東西,就要和兩位公子回去。

凌歌嘴角輕笑,這原就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幾人來到老太君的院子,見大多數物品都已經搬上了馬車,唯有幾個匣子留在了桌上。

見凌歌進門,老太君向她招了招手,“歌兒來,看看外祖母給你從邊城帶的東西。”

“外祖母,怎麼不見兩位表兄?”她微笑著四下看了看。

“那兩個不成器的,真就沒用午膳便跑我跟前演苦肉計來了。我讓雲娘帶他們去了前院對付一口,好歹能墊墊肚子。”

她指了指身旁的座椅,讓凌歌坐下後,有些獻寶的開啟一個暗紅色花紋的匣子。

凌歌低頭看去,只見匣子裡是滿滿一盒各色寶石。

其中以紅寶石居多,就是黃寶石和綠寶石都有不少。大的有拳頭般大,小的也有拇指粗細。

“怎麼樣?這些還喜歡嗎?”老太君一臉期待的看向她。

凌歌伸出白皙的玉手,捻起其中一顆嬌豔似火的紅寶石說道:“這些都是上乘貨,外祖母好眼光!”

“關外有互市,那些關外的蠻子喜歡用這些石頭做裝飾,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我想著你們姑娘家家的,用這些石頭做些漂亮的頭面,帶著也是極好看的。也給你留了一些。”

“多謝,外祖母費心,這些客人都非常喜歡,謝謝外祖母。”

長者賜不可辭。凌歌知曉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這才遞給身後的南星收下。

見他收了禮,老太君更是高興地將另外兩個匣子都推到她面前:“這個梨花木的匣子裡面,是你外祖父南疆剿匪時,為你攢下的東珠。

另外一個棗木匣子裡面,是一個良田莊子和5000兩銀票,留給你做日常開銷。裡面還有一些碎銀裸子,和金瓜子,平日裡拿來打賞下人,也很是不錯。”

“這……外祖母,您這也給的太多了些。”

凌歌有些臉紅,怕是外祖母知曉她剛出府手中無錢,這才想著法子幫襯她呢!

“傻孩子,不必如此!這些東西本就是早年就給你備下的及笄禮,只因著前年邊關不穩,才沒有讓人給你送來。你且安心收著便是!”

凌歌站起身深福一禮:“那便算做歌兒向您借的啟動資金,待歌兒尋了合適的鋪子做些營生,便給外祖母分利潤!”

她此時還真就缺了銀錢活動,雖說她立女戶,伯府答應將她母親的嫁妝還她。

可依著秦氏的性子,又豈會那麼輕易就送來?只得先厚著臉皮接下這筆銀錢。

“哈哈哈!好好好,隨了你的意!那外祖母便等著我的歌兒給我掙些頭面銀。”

“表妹真是好靈巧,能逗得祖母這樣開懷大笑,倒叫愚兄好生嫉妒!”門外傳來封騰的調侃聲,凌歌忙起身起身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