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家窮的悲哀

這一鬧，趙小鳳在鎮上賣煤的事自然是瞞不住了。

李桂花用一種彷彿不認識趙小鳳的眼神看著她，“你真是有能耐啊？去倒騰煤了？哪來的本錢啊？”

“我就是幫忙的。”

“我說的呢，最近生產隊也不去了，每天起的比雞還早，回來的比驢還晚，還總是灰噗噗的，原來是去弄這個了，掙了多少錢啊？”

趙小鳳早就想到這個了，拿出十塊錢遞給李桂花，“這個足夠三妹上學的了吧？”

“不夠！”李桂花看著趙小鳳，逼問道：“我可聽說了，這倒騰煤是個掙錢的大活，不能就掙這麼點吧？”

“我就是幫忙的，能掙什麼啊，再說了，就半個月，給十塊錢，難不成還少？就是三妹上一個學期的學也用不了這麼多吧。”趙小鳳反問道。

這話說得倒是沒毛病，李桂花把錢裝起來，“以後還去幹，要是人家也用晚上的，可以叫你爸去打更，看著東西行。”

趙小鳳怎麼可能忍心讓爸爸這個身體還去幹這個呢，又潮又溼的，可又知道自己媽的性格，直道：“晚上要看著煤的，丟了得賠，這不就有合夥偷的，我爸要是看不住，可就……”

李桂花一聽丟了還得賠，忙道：“那算了吧，還是讓你爸老實趕馬車吧。”

李桂花去做飯了，趙小鳳坐在自己爸身邊，“爸，你最近趕車累不？要是身體受不了就別幹了。”

趙貴意味深長地看了趙小鳳一眼，“你怎麼又和那李大頭整一起去了？”

“他找的我，我想著能掙錢，我就答應了。”趙小鳳低聲道。

“唉！”趙貴摸了摸趙小鳳的頭，“其實爸知道，你才多大啊，還是女娃子，生產隊的話對你來說，太累了。這個活挺好的，可是……”

“爸，你是怕有閒話？”

“李大頭他定親的事村裡大傢伙都知道了啊，這他跑了，李大娘見天地罵，要是讓她知道大頭是和你在一起，那你可怎麼辦啊？不說她，就是大傢伙背後的怎麼說啊？”

趙小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也沒想那麼多，甚至有些忘了現在這個年代，不像二十世紀後那麼開放呢，是真的有人因為流言蜚語而耽誤整整一輩子呢！

“爸，我讓我想想的。”

正說著，院子裡進來一人，一進門就被李桂花拽走了，在廚房裡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爸，這是……”

趙貴擺擺手，“不用管她。”

可二妹卻在一旁悠悠地道：“是媽找來的人，把肉和白麵都賣得差不多了。”

“什麼？”趙小鳳大驚，“你看見的？”

趙小芳看著書，頭也不抬地道：“看見了，要不沒吃那東西都哪去了？換成錢了。”

“不行！”趙小鳳急了，那都是要給父親補身體的，怎麼能賣了呢？

“這是媽的事，你還敢管媽的事？”趙小芳用眼睛瞟著自己大姐。

那眼神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這不是媽的事，也是大家的事。再說了，你不知道咱爸身體不好得補補麼？”趙小鳳生氣地道。

“這我管不著，媽說了，我馬上上六年級了，只管學習就行了，要是初中能考到鎮上去，那家裡什麼事都不用我管。”

“哼！”趙小鳳用鼻子哼道：“真夠自私的。”

“你說誰自私呢？”

“就說你呢！”趙小鳳最近不在家，發現自己這個二妹本來那一點的變化，好像又回去了，“你也不想想，要是爸身子不好，你還讀什麼書？再說了，你親爹你都不管，這書讀了也是爸白讀！”

“爸，你聽聽，我大姐……”

“你姐沒說錯！”趙貴冷冷地到看著趙小芳，“也不知道是不是書讀壞了，你現在真是變了！”

“我怎麼來，您怎麼總是向著大姐啊？她在外面都那樣了，你還向著她說話！”趙小芳不幹了，一個勁地吵著。

“閉嘴！”趙貴喝道：“就衝這你姐不上學了，還供著你上學，你這一輩子都不能這麼和你大姐說話！”

說完，趙貴又咳了起來。

李桂花掀開門簾，沒好氣地道：“天天咳，天天咳，就不能忍著點啊！”

趙小鳳生氣地要理論，卻被趙小芳搶先，“媽，我姐罵我，說我白上學，我爸……我爸也說我！”

“胡說，怎麼白上了，老二學習多好啊！”李桂花瞪著趙小鳳，嘟囔著罵道：“自己學得不好，退學是應該的，誰讓你不行呢。再說了，你是老大呢，你不幹說幹！”

說完就把趙小芳領了出去，“走，咱們不在這呆了，讓她們爺倆說去！”

趙小鳳要去找李桂花理論，卻被趙貴攔住。“別去了。”

“可是……”趙小鳳道：“不說老二的事，也得說東西的事，幹什麼賣了啊！”

趙貴搖頭，“她也不容易，是想著早點把欠的賬還上。”

趙小鳳道：“那我有錢，我去還，怎麼的也不能苛待您的伙食啊！”

“你的錢你自己留著！”趙貴壓低了聲音，“那錢千萬不能讓你媽知道，誰也不能知道，明白不？你也大了，這錢以後就是你的嫁妝，等你出嫁的，這就是壓腰錢，輕易別拿出來。”

“可是爸，您不能這樣，您這身子要是不吃點好的，怎麼受得了？這錢我還能再掙！”趙小鳳著急地道：“好不容易弄點吃的，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怎麼就非得賣了呢？”

正說著，李桂花還在外面罵著，“小丫頭片子，整倆錢不知道背了，還敢在家吆五喝六的了！等你嫁出去，去婆家吆喝吧！”

趙小鳳還哪裡忍得下去，可趙貴卻用那佈滿了老繭的手死死地抓著趙小鳳，“別去，就當沒聽見。”

“爸！”趙小鳳氣得直跺腳。

“你就當給你爸留點臉吧，吵吵出來，只能讓街坊鄰居看笑話。”趙貴嘆氣道：“你媽……她是不會改的。”

趙小鳳緊緊地握著拳，“等我有錢的，我就把您接到城裡去，鎮上咱們都不去，去市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