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忠語氣有些輕快,"臨安王說要我趕緊放你出去,燕王說讓你在這多住幾天,過些天再放你。"

她不聽則已經,一聽怒從心起,趙徹居然讓紀忠,把她多關幾天!好你個趙徹,這麼快就來報復她!

紀忠見她低頭默默無語,"你想不想出去呢?太子的事應該和你無關,我可以先放了你。"

她想起林風,"那我的哥哥呢?他怎麼樣?"

紀忠說:"他不能放,如果他清白無辜的話,金吾衛不會為難他的。"

她左思右想,本來也沒誰可以依靠,現在已經不可能跟林風回樓蘭關了,她就帶著秋梨,雲遊四海去也好。

林月:"我想出去,你放了我的丫環。"

紀忠看了看她,"好。"

紀忠離開了不久,秋梨就被帶過來了,哭著撲過來:"小姐!他們對你怎麼了?奴婢擔心他們對小姐用刑……"

她微笑著說:"幾位殿下都替我們求情了,他們準備放我們出去呢。"

秋梨驚喜不已經,"真的嗎?宮主呢?"

她搖頭:"哥哥有些麻煩,即使他確實清白,他們也不可能馬上放了他。"

秋梨見她這樣說,有些失望,"宮主的性格小姐最清楚,奴婢相信宮主不會和這事有關聯。"

林月安慰她道:"如果哥哥沒做過什麼,金吾衛不會對他不利,如果有機會,我再去求濘王殿下,看他能不能設法救哥哥。"

秋梨:"小姐去求濘王殿下,倒不如去求燕王,他如果肯幫忙,比濘王殿下面子大得多。小姐只要肯哄哄他,他一定不會責怪您的。"

她苦著臉說:"我已經把他給得罪慘了,他恨不得把我關一輩子才好,哪裡還會幫我呢?既然逃了出來,還哄他做什麼?正好帶著你,逍遙江湖。"

秋梨笑道,"奴婢覺得他不會。"

從詔獄出來,心情舒暢如同飛出樊籠的鳥,天高雲淡四野遼闊,春光明媚,她們準備僱一隻遊船,順流而下。

上船前,她打算帶著秋梨,在京城內品嚐一下特色美食小吃。

城隍廟前的街巷,各種糕點和煎炸的味道撲鼻而來,還有賣糖人的,手藝精湛、栩栩如生。

那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拉著秋梨就走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只覺得眼前幾道黑影掠過,心中大驚。

被金吾衛暗算過後,她已經隨時提高警惕,揮手發出一蓬銀針,秋梨也發覺不好,抽出短劍來助她。

那些黑影好像知道她們的來歷,輕身閃過,一起圍攻她們。

她不敢大意,但畢竟不如他們武功高,一時疏忽,只覺得背上劇痛襲來,秋梨驚叫來護她,左手早已中了他們一刀。

那疼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腿一軟就摔在地上,倒下的時候,大片的鮮紅已經浸染了衣襟,擴散到了白色裙上。

她看到的最後一幕,是秋梨倒在地上。

彷彿在夢中,看見顧誠在向她招手,正要向他走去,卻發現身體沉重得根本抬不起來,背後還有劇痛的感覺。

她喊道:"顧誠……"聲音卻微弱得,她自己幾乎都聽不見。

耳旁有一個熟悉的丫環聲音,"林姑娘,您醒了嗎?"

她在呼喚林月,看來她還在古代,她努力睜開眼睛,果然看到燕王府的丫環,站在她的床前,看來是趙徹救了她們。

她問:"秋梨呢?"

那丫環說:"秋梨姐姐受了傷,但並不礙事,也在王府裡歇息,姑娘別擔心。"轉頭對另一個丫環說道:"林姑娘醒了,快請殿下過來。"

她掙扎著說:"別叫他。"

那丫環溫言道:"殿下把姑娘帶回來,親眼盯著御醫診治了一天一夜,剛才走,吩咐奴婢,如果姑娘醒了,即刻去回稟他。"

趙徹很快就來了。

她合眸裝睡,不想看他表情,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偷了他的金牌,沒跑出皇城就被金吾衛抓進了詔獄。

好不容易紀忠開恩放她們出來,又被人追殺,弄得自己和秋梨都身受重傷,最後還是被他撿了回來。

過了很久,房裡依然毫無動靜,她以為他已經離開,慢慢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影。

他淡紫的眼眸注視著她:"還要裝睡?"

她趕忙再閉上眼睛,心中慚愧,加上背後一陣陣劇痛,雖然拼命忍住,眼淚還是一顆顆從眼角滲出,沿著她面頰落到耳畔和四散的秀髮間。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掉眼淚,把頭轉向床裡。

卻不料本來是側身向外躺著,頭動一下就牽扯到了背後傷口,又是陣鋪天蓋地的疼。

趙徹彎下腰來托住她,"你身受致命刀傷,能活著已經是奇蹟。如果不願意再看到我,我可以走,沒必要折騰自己。還疼得厲害吧?"

她聽他口氣,好像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神色間分明是關心和擔憂,後背傷口確實還很疼,對他眨了一下眼睛。

一名丫環進來道:"回稟殿下,金吾衛蝶衣大人前來探視林姑娘。"

趙徹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她很詫異,蝶衣和她素無交情,不過一面之緣而已,即使她是趙徹情人,也沒道理這麼關心她。

一陣幽香飄來,蝶衣已經進了房間,輕輕走到她床前,"妹妹可覺得好些了嗎?"

她這樣客氣,林月對她微笑了一下,算是對她的感激。

她今天沒有穿金吾衛的制服,髮髻輕挽,淡掃蛾眉,看起來像一個大家閨秀。

她本就是個大美人,雖然並沒有刻意打扮自己。

她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瓶,雙手遞給趙徹說道:

"屬下奉紀大人之命,前來探望林妹妹,瓶中之藥系紀大人所珍藏的,千年天山雪蓮所制靈藥,擦在傷口上可不留痕跡,皇上那裡也不多,特來呈給殿下您。"

趙徹接過那小瓶,"紀忠越來越會辦事了。"

蝶衣感覺到,趙徹語氣中帶有薄怒,神情又嚴肅了幾分,說道:

"紀大人說殿下已經有言在先,這次本是不該放了她們的,一時思慮不周,請殿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