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即將入宮的原因,孟柯的住處從簡陋的柴房換到了一間還算寬敞明亮的房間。

然而先前踹過她的那個惡奴看著她的眼神依舊輕蔑不屑。

“南國都已經被我們將軍給滅了,你還真當自己還是什麼公主不成!”

她將提進來的水桶用力放在地面,若非孟柯躲得及時,裡面的水就濺溼了她的鞋襪。

“躲什麼躲,還不快點洗,等著我伺候你不成!”那嬤嬤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叉著腰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嬤嬤”孟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剛才也聽到了,三日後我便要進宮,今日我若是洗了這浴桶裡的冰水感染了風寒,想必嬤嬤也沒辦法和將軍交代吧?”

那一桶接一桶的水半點熱氣都沒有,如今又是深秋,怕是能凍死她。

“你倒是矯情的很!”

嬤嬤暗罵一句,雖然心裡對她十分不滿,但孟柯說的也沒錯,若是她真出了什麼事,將軍保不準要懲罰她。

看著嬤嬤轉身出去繼續打水,孟柯臉上最後一絲笑意也無。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老婆子應該就是女主在將軍府時曾經照拂過的,所以如今才處處看她不順眼。

女主也並非什麼高門大戶,只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家的庶女,不過機緣巧合下救過身受重傷的陸辭,這才成了他心底永遠的白月光。

女主進宮前也在將軍府待過一段時間,她性格溫柔好相處,將軍府裡的下人對她有好感也不奇怪。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她窩在軟綿綿的被窩裡倒頭就睡。

第二天天剛亮孟柯就再次被人粗魯的拉了起來,睜開眼看見的還是昨天那張老臉。

桂嬤嬤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怪異的微笑,陰陽怪氣道:“公主快些起來吧,讓老奴來教教您宮裡的規矩,免得進宮後衝撞了貴人丟了小命可就不好了。”

洗漱過後穿戴整齊,孟柯被領著來到了院子裡。

既然要入宮,這第一要學的就是行坐跪拜。

雖然兩國禮儀有些不同,但大致也差不到哪兒去,更何況原主是皇室公主,從小就被教導學習宮中禮儀,這些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可以完成的事情。

然而不管她做的多好,桂嬤嬤總能挑出毛病來,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她重複數十次才肯罷休。

“啪”的一聲,竹板打在她的手背上,本就嬌嫩的手背瞬間紅了一片。

“公主,這手要舉過頭頂,彎腰朝拜時才能放下,且必須要貼著額頭,請公主重做一遍。”

孟柯知道自己分明沒有做錯,可桂嬤嬤卻會故意折磨她。

如果是原主這會兒怕是早就跟她抓頭髮掐架了,但孟柯不能這麼做,因為這樣的效果只能是適得其反。

她在等一個時機。

而這個時機很快就來了。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她們面前。

桂嬤嬤趕緊跪下一臉恭敬和害怕:“老奴參見將軍”

因為孟柯現在的姿勢就是跪著的,自然只需要俯身拜他就行。

而在她拜下去的那一刻,手背上的紅痕自然被陸辭盡收眼底。

“都起來吧”陸辭聲音沉沉的聽不出喜怒。

桂嬤嬤利索的起身,而孟柯卻不經意的擰了擰眉心,站起來的動作顯然有些遲緩。

陸辭終於開口了,“這是怎麼回事?”

桂嬤嬤小心肝兒抖了抖趕緊搶答:“回將軍的話,老奴在教導公主宮中的規矩”

“我說她手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陸辭的聲音不怒而威,嚇得桂嬤嬤雙腿一軟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將……將軍,這教導宮規難免要略施小懲,所以才……”她顫顫巍巍的回答,生怕說錯一個字。

不等陸辭說話,孟柯緩緩開口:“一點小傷罷了,想必三天後應該會消退,將軍不必為此動怒。”

她始終保持著低眉斂目的動作,陸辭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逼著她仰頭與他對視。

氣氛陡然一變,孟柯眼中劃過恰到好處的驚訝。

“將軍?”

陸辭盯著面前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與記憶中的那張臉有幾分相似的輪廓讓他心口突然堵得慌。

“你倒是聰明”

他哪裡聽不出來她這話中的含義,不過這也的確提醒了他,三天後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更何況只是一個自作主張不懂分寸的狗奴才。

他哼了一聲甩開她的下巴,隨後眼神鋒利的看向地上抖得跟篩子一樣的桂嬤嬤,毫不留情的命令身後的侍衛將她丟出府去。

“老奴知錯了,將軍饒命啊……”求饒聲逐漸消失,孟柯從始至終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這就是殺伐果斷的將軍陸辭,除了女主葉芷棠,其他人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哪怕是伺候他多年的老人。

“孟柯,你的這點小聰明就留到宮裡去耍吧,到時候可別辜負了本將軍對你的期望。”

“是,將軍慢走”

陸辭走了沒一會兒,侍衛就領來了一個新的教習嬤嬤,還帶來了上好的膏藥。

按照陸辭的原話就是,她如今的身體已經不是她的了,在進宮前一點傷都不能有。

原主這副身體本來就會這些禮儀,孟柯接下來的兩天就是背了一下皇宮裡一些貴人的身份背景,日子倒還挺愜意。

時間來到三天後,陸辭親自送她進宮。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

陸辭坐在首位正擦拭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劍鋒上的寒光閃的孟柯眼睛疼。

她伸出手主動替他斟茶,一舉一動完全挑不出任何的差錯。

陸辭擦拭的動作一頓,抬眸掃了她一眼。

“公主現在的模樣倒是快讓我忘了你最開始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了。”

就連亡國的時候都會指著別人鼻子罵的那種。

孟柯眼尾微挑,“這裡是臨安,不是南國。”

聞言,陸辭難得笑了一聲,只不過這笑聲裡多了幾分不屑。

“想不到公主還挺識時務的。”

還知道在這裡沒人會慣著她的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