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幾人神情各異,五王七王一臉詫異的看著小夭,瑲玹卻只自顧自的飲酒。西炎王倒是神情平和,他看了看下面的眾人。

緩緩舉起杯子:“有的人說我這次開宴,是為了宣佈誰是西炎國未來的國君!”

此話一出,下面頓時議論紛紛起來,還有許多人翹首看著臺上,等著西炎王的下文。

西炎王接著說道:“而我的孫女卻說,我是為了她外祖母的生辰!你們在座的,有幾人記得今日是嫘祖生辰呢!”

瑲玹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地面,似乎並不意外。

小夭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一沉,是啊,從前每到這日,她和哥哥便迎來最開心的日子。哥哥又如何不記得?

然而,似乎他卻並未表露。如今,倒是她看不清她這個哥哥了。

西炎王還在繼續:“不過她只猜對了一半,你們,都只猜對了一半!”

這話一出,下面頓時譁然!莫不是西炎王真的已經決定了!

西炎王接著說道:“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無數先賢被人們稱頌!有時候我也好奇,若是千萬年後,世人又會如何評價我!不過自古帝王之位攻之容易,守之難,大荒紛爭依舊百姓受盡荼毒,而如今,所有人最渴望的莫過於平和的日子,西炎需要的君王應該是心懷天下,能帶著大荒走向更匡闊未來的人君主!至於我,功過自有後人言!”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剛才的一番話裡時。

西炎王又大聲說道:“小夭,你過來!”

小夭聽聞,抬起頭,緩緩走了過去。

只見西炎王取下頭上的王冠,輕輕的放在了小夭的頭上。

“今日的慶典,是為了嫘祖生辰,同樣也是為了小夭,西炎國未來的君王!

古有華胥女帝創下平靜祥和的華胥國,又有女媧大帝建立大荒的不世偉業!西炎女帝,也是皓翎女帝,她必將為大荒開創一個新的紀元!”

小夭看著外祖,似乎也意外於他的決定。

西炎王說道:“小夭你要記住,一個帝王,從不會因為什麼華麗的盛典被人記住,只會因為她做下什麼被人銘記!”

說完竟是徑直走去了幕後。

小夭站在臺子上,俯視著大荒中的所有勢力,直到今日,她才真正的將命運抓在了自己手中。

臺下人都是行禮,高呼萬歲。

小夭卻在人群中尋找那個身影,終於,她看到璟越過千萬人望著她,眼中滿是平靜和喜悅。

小夭成為大荒女帝的訊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大荒,這一結果,不僅讓皓翎中原滿意,甚至西炎的百姓也是意外振奮。

這可是當年為了他們清除疫病,還冒死前往冥界和大荒深淵中,挽救世人的英雄啊!

小夭和璟一起擬定了丹川女帝的稱號。一是思念自己的父母,二也是給大荒一個全新的元年。

小夭先是將五王七王囚禁起來,她明白,對待仇敵時決不能手軟,否則必然將受其遺禍。

月餘,便聽聞五王在家裡服毒,又幾日,七王因意外墜入池塘也離世。

小夭聽到馨月報來的訊息,心中不由疑惑:“璟,你說五王、七王是那麼容易求死之人嗎?”

璟搖了搖頭:“他們若有死志,便不會暗地裡頻繁的運作了,也許,是另外的一股力量也不一定…”

小夭喃喃道:“另一股力量…你是說”

璟點了點頭。

小夭嘆了口氣:“還是我自己去見他吧。”

璟平靜的看向小夭,緩緩開口:“我等你回來。”

辰榮山宮殿早已沒有了昔日的輝煌,嶄新的屋簷,卻薄薄的蓋了一層塵土。

紫金頂之上,已許久沒人來過,這世人皆如過江之鯽,要麼蜂擁而至,要麼棄若敝履,一冷一暖,分外真實。

都知如今女帝當位,雖並未對這瑲玹過多苛責,只卸了他的左膀右臂和一應兵權,將他名為安置,實則更像囚禁在了此處。

從此,坐看他高樓起,坐看他樓塌了,大小氏族官員都對他避之不及,反而方雷氏卻仍是被重用。

這倒出乎這個一早被冷遇的北境氏族的期望,反而更是擁戴了女帝。

如今的瑲玹倒更像是一隻孤狼,不過他如今看起來,倒是坦然處之,似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般的平靜。

他在紙上畫著什麼,那上面的鳳凰花似乎開的正豔烈,他專心的埋著頭,描著那鞦韆架,時不時粘下顏料,侍女推門進來了一次,請他去用飯,他卻不以為意,只推說拿過來,放下就好。

沒一會兒,門又開了,他頭也不抬,隨口說道:“放那裡就好。”

然而,那個身影卻並沒有離去,也沒有任何動作。

瑲玹有些煩躁的說道:“怎麼還不走…”卻在抬頭的一瞬間呆住了。

窗外的光照進來,落在那人的臉上,或明或暗的臉龐依舊是那樣明豔動人,額間的一朵桃花,一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般,生動美好…

瑲玹屏住了呼吸,就這樣呆愣的看著那個人影,忽而自嘲的一笑:“哈,又是幻覺了…”

轉頭不再理會,仍是低頭畫著那鞦韆,然而似乎感受到眼前的身影的注視,他猶豫著又要抬頭,忽然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哥哥…”

瑲玹不可置信的嘴角囁喏著,緩緩抬頭,似乎怕抬的太快,那個身影就不見了,直到看到眼前的人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才敢緩緩的伸出手,隨之眼淚竟然無聲的滑落,似乎感受到自己竟是落淚了。

他又迅速的低下頭,抓著筆的手緊緊的攥緊了筆桿:“你終於,願意叫我哥哥了…小夭”

“是你派人暗殺了五王、七王?”小夭直入主題。

瑲玹聽聞卻苦笑出了聲:“你是為這個來的?”

“為什麼要幫我?”小夭不解。

瑲玹卻緩緩說道:“我與他們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倒也並不是幫你。”

小夭只好閉嘴不再多言,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聽聞後面的聲音緩緩響起:“朝雲峰的鳳凰花也開了吧,我可否去那裡居住?…”

小夭卻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從未限制你也從未囚禁你,你自然是自由的…”說完便離開了。

此時,瑲玹的眼淚才緩緩落下,他拿著手中的畫筆,將眼淚暈開的鳳凰花仔仔細細的描摹,嘴裡似乎在喃喃著:小夭,當年鳳凰樹下,你騙過我一次,如今,我也騙你一次…你當的如這鳳凰花,開著這般傾世耀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