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張強還是被凍醒了,他把腦袋從厚厚的被子裡露出來!
火盆早就滅了,地上似乎還落了一層清雪,再看那匹馬竟然和老黃牛依偎在一起!
張強睡意全無,在冰冷的被窩裡來回的翻騰,這時楊樂和王寶也把腦袋露了出來!
“老七,你不睡覺在那折騰啥呢?”王寶說:“老七,你是不是睡不著啊?”
張強說:“被窩裡一點熱乎氣沒有,你們能睡著嗎?”楊樂和王寶異口同聲說:“睡不著!”
楊樂乾脆坐起來靠在牛棚的牆上,掏出菸捲遞給兩人,楊樂說:“小心點,別把牛棚點著了。”
張強問:“大哥,咱們還得多長時間能到省城啊?”楊樂說:“要看咱們今天走的路程,估計還得兩天。”
張強說:“這也睡不著,要不然咱們現在就出發吧,實在太困了,半道找個地方再睡。”
王寶說:“是啊大哥,反正也睡不著,起來活動活動就不那麼冷了。”
楊樂想想也是,便說道,“行,那咱們收拾收拾吧,”三個人把煙掐滅,開始收拾東西。
楊樂起身從懷裡掏出兩塊大洋走到門口,用手在窗臺上劃拉出一塊地方,把兩塊大洋放了上去,又在馬槽子裡抓了一把草料蓋在上面。
三個人套上馬車、裝上行李,悄悄的離開了老頭的院子,拐上官道繼續向省城走去。
就這樣,他們每隔兩三個小時就停下來休息,給馬飲點水,自己生點火烤一烤。
實在太困了,就輪番在馬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眯一會兒,那個年代的人是都能吃苦的。
就這樣一直走到第二天傍晚,突然前面又發現了個村子,他們身上的吃的已經剩的不多了。
楊樂說:“咱們到前面村子裡看看能不能要一口吃的,再喝幾口水。”
張強說:“昨天晚上咱們多留一點好了,都給那老頭一家三口,”王寶說:“那老頭一家三口人都不錯,看那丫頭饞的樣,應該是第一次吃吧。”
馬車拐進村子,挑了一家院子比較大的把車停在門口,楊樂進去敲門。
這家人也非常樸實善良,給了楊樂三個玉米麵饃?又端出一水舀子水。
哥三個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涼水,然後一人拿了一個饃饃,楊樂問道:“這裡離省城還有多遠呢?”
這個村民說:“你們趕著馬車,要是貪點黑今晚就能到,”哥三個一聽心裡高興壞了。
告別了這戶村民,趕上馬車繼續向前趕路,三個人冒著涼風,啃著手裡的饃饃。
感覺又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省城的影子,王寶驚呼著:“大哥、老七你們往前看,那一片真亮堂啊。”
三個人同時向遠處望去,成片的光亮告訴他們,省城就在眼前了。
張強說:“五哥你快點趕,我都餓死了,咱們趕緊到省城裡吃點好吃的。”
王寶甩了一下鞭子說:“好嘞,鞭子的響聲劃破夜空,這匹馬小跑起來。
那片光亮越來越近,省城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楊樂的心裡也抑制不住的激動。
馬車終於嘎吱嘎吱駛進了省城,張強說,“大哥,這省城這麼晚咋還這麼亮呢?”
楊樂說:“省城早就通了電了,哪像咱們山溝溝天一黑就都早早睡覺了。”
王寶說:“大哥,咱們是不是得先找一個睡覺的地方,這兩天可遭老罪了。”
楊老說:“再往前走走,碰到人咱打聽打聽,”此時,他們的位置就是省城外圍的平房區。
又走了好半天逐漸人多了起來,突然迎面走來一個拉黃包車的。
張強指著前面說:“大哥,前面有個同行啊,咱們問問他,”說著張強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很快這個黃包車就來到馬車近前,張強伸手攔住了他:“大哥問個道,這跟前哪有住的地方啊?”
黃包車伕停住腳步,打量了一下張強又看了一眼馬車說:“你們是遠道來的呀?”
楊樂也從車上跳下來說:“對大哥,我們是來辦事的,哪塊有便宜的地方住啊!”
拉車的一看,三個年輕人穿著破舊,風塵僕僕,說話倒也不像是壞人。
便放下黃包車往身後一指說:“往前走三個路口,然後向右拐,掛著個大紅燈籠的就是大車店。”
楊樂說:“好了,知道了,謝謝大哥,”楊樂和張強重新坐回車上,王寶揮動別人的趕著馬車往前走
張強說,“這省城就是不一樣啊,真大呀,就連房子修的都比咱們縣城好。”
王寶說:“那可不,你看這馬路全是用大石板鋪的,你看前面的房子好幾層了。”
哥三個眼睛已經不夠使了,這麼晚了省城的街道上還人來人往。
路邊的商鋪雖然關了門,但是門前有不少賣吃喝的小攤,有一個用鐵爐子烤肉串的攤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張強說:“大哥、五哥,你們快看那個攤,他是這麼烤肉的,還往上撒不少東西。”
王寶說:“大哥,一會兒咱們住下了,出來嚐嚐他這個攤,看看他烤的肉和咱們的山裡烤的肉有啥不一樣?”
楊樂說:“行啊,一會兒咱們出來嚐嚐,”說話的功夫王寶趕著車就拐進了第三個路口。
果然遠遠的就看到路邊掛著一個大紅燈籠,王寶說:“大車店在前面呢。”
馬車剛停在門口就有個夥計迎了出來:“兄弟,住店嗎?幾個人?”
楊樂說,“我們三個人、一掛馬車,”夥計說:“好嘞,請進吧,馬車趕到後院。”
楊樂問道:“咱們住店多少錢呢?”夥計打量了一下三人說:“三個人一輛馬車,一塊大洋。”
“管你們住三天,每天早上管一頓飯,你們的馬草料和飲水。
三兄弟也沒出過門,不知道這一塊大洋花的值不值?王寶說,“能不能便宜點啊?”
夥計一笑說:“你放心,我們這店開了十多年了,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楊樂心裡一合計,一塊大洋,三個人一掛馬車,能住三天,還管三天早飯和馬的草料,這也不算貴。
便爽快的說:“行,那我們住下了,”夥計領著他們把馬車趕到了後院。
王寶將馬從車套上卸下來交給夥計,夥計拴到了馬廄裡,然後三個人抱著行李,跟著夥計來到了前院。
推開一間房門,好傢伙,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怪味,說怪是因為又有汗臭味,又有臭腳丫子味。
小夥計回頭看了一眼,三個人都直緊著鼻子,小夥計說:“都是出門在外的將就一下吧。”
可能是今天住店的人不多,大通鋪上還有不少位置,楊樂說,:“我們睡把頭那邊。”
夥計說:“行,反正也沒住滿,你們仨就住那邊吧,”王寶和張強把行李放在了把頭的一邊。
楊樂說:“我們要出去吃口東西,我們的行李放在這兒不會丟吧?”
小夥計一笑說:“這你放心,每一個來住店的帶了什麼東西,我心裡都有數。”
楊樂說:“那就行,”說著就轉身往出走,小夥計,一把拉住他說:“唉,你彆著急走啊,先把住店錢給了。”
楊樂三兄弟就是屯老二進城,到哪哪發矇,他這才知道要先交錢才能住店。
於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大洋交到夥計手裡說:“我們住三天,”小夥計接過錢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樂。
豈不知,楊樂已經露財了,今晚他們又睡不消停了。
楊樂說:“行,那我們就出去吃點東西了,”說著帶著張強和王寶走出大車店。
順著衚衕走出來就到了剛才那條大街上,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大城市的繁華。
街道上車水馬龍,小汽車很多,黃包車更多,走在街上的人們穿的也比縣城裡乾淨和高檔。
張強說:“大哥,咱們趕緊去那個小攤吃烤肉去吧,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三人又順著來時候的路往回走了一段,就看到那個在街邊冒煙咕咚的小攤。
這個小攤旁邊並沒有擺桌椅,客人買了烤肉之後都是用手拿著邊走邊吃。
張強問道:“老闆,你烤的是什麼肉啊?”小攤販說:“我烤的是牛肉和羊肉。”
王寶說“多少錢?”小老闆說:“一個大子五串,牛肉羊肉一個價,哥們來多少串?我看你們咋的也得一人來十串才能嚐出味。”
楊樂一聽就樂了,心說這個小老闆還挺有意思,一人十串也不過30串才六個大子。
楊樂說:“好,就給我來30串,羊肉、牛肉一樣一半,”小販一看來大主顧了,臉上頓時有了笑模樣!
小販在賣力的烤著,王寶一直沒說話,他在自己研究這套傢伙事兒,還有小販烤肉串的手法!
後來又問問放的什麼料?爐子多少錢?楊樂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很快他們的肉串就陸續烤好了,拿在手裡冒著熱氣直往下滴油!
張強嘴急,趕緊擼下來一塊肉,“嗯嗯,大哥,這省城的肉都烤的比咱們那香啊。”
楊樂和王寶也品嚐起來,果然是比他們自己在火堆上烤的香多了。
楊樂說:“等咱們回去也帶這麼個爐子,再買點小料,老五,是挺香啊!”
楊樂把話說到王寶心裡了,王寶不住的點頭說:“真香,真香,大哥這主意好!”
張強一句話不說,片刻功夫已經吃了三串了,楊樂說:“老七你慢點吃,不夠咱們再烤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