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年又三年

八萬塊對於徐志斌是個什麼概念？

以他的工資為參考，這些錢需要不吃不喝四十個月才能攢下來。

而付出的代價，僅僅只五十塊錢。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這枚印著英文、仿製拙劣的古幣居然會值這麼多錢，一時間呼吸都急促起來，忍不住再次重複問道：“八萬？”

“怎麼，嫌少了？”

老頭估計是會錯了意，看了徐志斌一眼，想了想道：“其實吧，光緒元寶這種用英國人的造幣機械鑄造的錢幣的確存世稀少，價值也頗為不菲，但那是對於真品來說。”

他說著，指了指手裡的古幣：“你這枚仿得不錯，特別是‘造幣總廠’這串英文做得很真，跟正面的‘光緒元寶’有明顯的字型差異，這是因為那時候的英國人對漢字排版不擅長的緣故導致，幾乎和真品沒有太大的差別。應該是用原版的造幣機械做的。”

“不過假的就是假的，雖然因為年代相近，同樣有不小的收藏價值，但價錢卻是天差地別。”

說到這，他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這東西我估計全徐白市都很難找出同樣的，這樣吧，我給你個添頭，八萬六，討個吉利。”

“好，我賣了！”

徐志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

他心裡可是清楚得很，那老頭在那不知道賣出多少本小黃書，指不定裡面都是有貨的，現在不賣，等到別人也發現了書中的秘密後，這東西肯定會降價。

有那麼一瞬間，他生出了把老頭賣出去的書都收回來賺筆塊錢的打算，但很快又放棄了——一來徐白市可是有近百萬人口，大海撈針找幾本書可不是什麼易事；二來，照那老頭不著調的性子，他也不能確定那些書裡就一定有貨，要是投機不成，還不得虧死。

老頭可不知道短短几秒徐志斌想了這麼多事，他見徐志斌答應，直接揮了揮手：“小許子，付錢。”

“哎，好嘞。”

中年老闆顯然也為這趟生意高興，很快拿出手機道：“小夥子，支付寶？”

……

十來分鐘後，徐志斌從古董店裡走了出來。

他賬戶裡原本只剩下一千來塊錢，此刻卻已經有了將近九萬鉅款。

五十塊換來這麼大一筆橫財，不禁讓徐志斌覺得，生活這玩意有時候還真是挺操蛋的。想發財而求不得，難得做件好事居然就莫名其妙賺錢了。

不管怎麼說，暫時是不需要擔心生活了。

想到這他的心情就輕快了許多，忍不住哼起歌來。

錢放著也不會下崽，賺了自然得花，徐志斌琢磨了下，就決定回去，先把房租給補上。

他到目前為止已經欠了三個月的房租費，要不是因為房東是個小富婆，做出租只為不讓房子空著，他估計早就被趕出去了。

以前是沒錢，所以只能厚臉皮欠著，如今囊中殷實，自然得把錢還上。

他想著，就上了輛公交車，往出租房而去。

徐志斌不是一個善於隱藏自己情緒的人，也不願意隱藏，有什麼都寫在臉上，他此刻這副喜悅的樣子，倒是引得車上不少人打量了幾眼。

“小夥子，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呢？”

坐在徐志斌旁邊的中年人饒有興致的搭訕了句。

徐志斌原本沒打算回答，畢竟財不露白的到底他還是懂的，這年頭沒點警戒心鐵定吃虧。

但回頭看了眼，他就不這麼想了。

因為之前工作的關係，他經常會見到形形色色的客戶，這些人有老有少，相貌各異，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有錢。

有錢了自然就穿得上檔次，見得多了，徐志斌雖然不敢號稱什麼‘爆款達人’、‘奢侈品顧問’但對於基本的奢侈品品牌還是有所瞭解的，畢竟公關這一行要是眼力不行可幹不了。

正因為這些經驗，他幾乎是一眼就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貌不起眼的中年人，身上穿的居然是阿瑪尼的紳士禮服定製版西裝！

這他媽，有錢人的怪癖？

徐志斌很想問一句，您老這麼有錢還坐公交，是不是閒得慌？

有了這個發現，他所謂的財不露白就很是可笑了——不到十萬塊錢，估計人家這身衣服都不止這個數。

這就是差距啊，還得努力。

他苦笑一聲，心裡的興奮也漸漸少了，朝這個留著一撇小鬍子的中年人應聲道：“賺了點小錢。”

“小錢？小錢好啊。”

中年人似乎沒料到徐志斌會這麼說，愣了下，突然露出一臉緬懷的樣子：“剛才看著你那興奮勁，我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以前第一次賺錢的自己，呵呵，我記得那時候我也是這麼高興吧，恨不得把這件事讓告訴所有認識我的人。”

他說著，笑了笑，有些感嘆道：“可惜啊，如今錢對我已經算是一串數字了。”

“噗嗤！”

後面有個年輕乘客沒忍住，笑出了聲，打趣道：“大叔，這麼有錢還跟我們這些苦哈哈坐公交呢？太能吹牛了吧？”

“哈哈。”

中年男人一點沒當回事，笑了聲：“對，瞧我這性子，愛吹牛的毛病老改不了。”

“切。”

那年輕乘客撇撇嘴，不知道嘀咕了聲什麼，轉過了頭不再說話。

徐志斌回頭看了眼，見他一副鄙視模樣，很想說一句，人家那哪是吹牛啊，就這身一副都夠你我奮鬥一年的了！

也就是這時候，徐志斌眼角餘光突然發現有一個人盯著自己。

他下意識朝那邊看了眼，就發現一個頭戴兜帽，臉上罩著個口罩的乘客居然面露兇光的看著自己這邊。

那眼神相當的可怖，徐志斌嚇了一跳，又看了眼，才發現他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旁邊的中年人。

這時候那人也注意到了徐志斌的眼神，兩人對視一眼，他的眼神便恢復了平淡，若不是徐志斌肯定自己沒看錯，都差點懷疑是不是眼花了。

徐志斌驚疑不定，猶豫了下，裝作睏意來襲的樣子，將眼睛一閉，靠在了座椅上。

他就這麼閉著眼睛，嘗試著使用了透視。

下一刻，透視異能出乎意料的成功發揮了作用。

眼皮沒有絲毫阻擋的被當場穿透，接著，那斜對著他的兜帽男就出現在了徐志斌眼前。

下一刻，看到那人衣服下情況的徐志斌頓時心頭一跳。

他清楚的發現，那人腰間居然帶著一把手槍！雖然看起來粗製濫造，上面還裹著一圈破布，但其中已經上膛的子彈，讓徐志斌毫不懷疑這玩意的殺傷力。

這他媽，拍電影吧？

徐志斌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沒敢露出表情，強忍著驚恐，轉過頭來，拿出手機。

旁邊那中年人沒看到徐志斌的動作，瞧著公交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徐志斌用左手輕微的碰了他一下，另一隻手在手機上盲打。

中年人感覺到觸碰，回過頭來，就看到了徐志斌放在大腿上的手機。

螢幕上顯示著一行放大的字跡。

“你帶保鏢了嗎？”

中年人一楞，似乎相當吃驚于徐志斌發現自己的身份，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愕然：“我……”

徐志斌差點嚇死，飛快的用身體擋住手比劃，示意他閉嘴。

好在中年人也不是個傻子，他只說了一個字，就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摸出手機打字道：“小夥子，你什麼意思？”

徐志斌明白情況緊急，當下也沒廢話，直接打字道：“別回頭，也不要動，你後面那個穿黑色衛衣，帶著兜帽口罩的男人有槍，我剛才看見他一直盯著你，估計是衝你來的。”

中年人的臉色驟變，眼神驚疑不定的瞟了眼徐志斌，半晌，才打字道：“我知道了。”

徐志斌打字：“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不用。”中年人飛快的考慮了下，打字道：“小夥子，能不能請你幫我給這人打個電話……就說馮瑞進在明東站等他，另外，把公交車的車牌號給他。”

徐志斌回覆道：“可以。”

對話到此結束，兩人相繼收起手機，也沒說話，各自看向了一邊。

過了會，徐志斌忍著心裡的緊張，朝司機喊了聲：“前面站有人下車。”

中年人倒是鎮定，居然還有功夫配合徐志斌說了句話：“小夥子要走了？”

“啊？嗯。”徐志斌差點露餡，緊張萬分的回了句。

中年人點點頭，意有所指道：“送你一句話，凡事切莫急躁。”

“……好，謝謝。”

公交車停下，徐志斌站起來，慢慢的走到門口，下了車。

徐志斌不敢馬虎，仍舊裝作平常模樣，從站臺往步行道走，一直走出十多米，眼瞅公交車開走，他才鬆了口氣。

微風吹過，徐志斌只覺心口發涼。

十來秒的樣子，他總算是勉強鎮定下來，接著就飛快的拿出手機，按著中年人的要求，打通了他給的電話。

此刻徐志斌心裡還有個顧慮，就是到底要不要報警。

那兜帽男手裡有槍，雖然說是衝著那中年人來的，但萬一發生衝突，很可能傷及其他乘客，而馮瑞進的保鏢就算到場，估計也不會好心到拿自己的命去救其他乘客。

他正猶豫著，電話通了。

電話裡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哪位。”

徐志斌連忙道：“你好，馮瑞進讓我告訴你，他在明東站等你，另外，有個帶著槍的人和他在一輛車上，身著黑色衛衣，帶著口罩。”

“槍？我知道了。”

對方的反應似乎相當鎮定：“公交車車牌號有嗎。”

“有。”

徐志斌趕緊道：“XB……”

他飛快的說完，隨即猶豫了下，道：“我問一下，你是他的保鏢嗎？這件事，如果我報警會不會影響他的生命安全……畢竟車上還有很多乘客”

“報警？馮瑞進沒跟你說清楚？”

對方明顯愣了下，繼而回答道：“小夥子，我就是警察。”

“嗯？”

徐志斌傻了：“真的？”

“這種時候，我有功夫跟你開玩笑？”

對方似乎是擔心徐志斌不相信，報警引發騷亂誤事，頓了下，又道：“我是褚國樑，徐白市特種警察外勤分隊隊長，警號：公直480001，你如果不相信，可以直接到附近派出所查詢。”

徐志斌的腦袋有些宕機，應了幾聲，因為情況緊急，褚國樑很快掛了電話。

隨後，徐志斌站在原地愣了會，才拿出手機百度了下。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條褚國樑的工作影片。

點開影片，聲音傳出，徐志斌頓時分辨出，這的確是電話裡那人的聲音，而且他還發現，這人真是徐白市特種警察外勤分隊的大隊長。

這下子他是真的驚了——徐白市是地級市，市局的特警大隊長至少都是團級幹部，那個叫馮瑞進的人，居然會有這種大人物的電話？

那馮瑞進得是什麼身份？

自己似乎是……陰差陽錯幫了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