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月摸了摸自己的頭,沒破吧,怎麼看出來的?

“沒有。”夏曉月不太想讓江廷川知道自己總是捱打這件事。

雖說她知道江廷川是真心實意對她好,但是破窗效應這個東西,誰能保證往後的幾十年裡,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說得太快,她又怕江廷川不信,“剛才跑出來的太快,不小心撞到牆上了,把頭髮都撞散了。”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江廷川朝門裡看了看,夏母正側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夏曉月不想說這件事,“明天去一趟縣城?”

夏曉月:“去做什麼?”

“帶你去百貨大樓逛一逛。”

兩個人要結婚,總得置辦一些新衣服什麼的,夏曉月想了想,這個年代幹什麼都得要票,她剛才就翻了那些包袱和鐵疙瘩,裡面一張票也沒有。

她有些為難,“江廷川,我…”這話說出來總是有些窘迫的,從前的夏曉月也是個遊手好閒的主兒,雖說在家裡總捱打,但是這打有些時候也是不冤。

她就沒怎麼幹過活兒。

家裡的活兒都不幹,更別說下地了。

也是因為這個,她比別人更白更嫩。

但是手裡什麼都沒有,一個鋼鏰都沒有。

江廷川知道她的想法,“你什麼都不用拿,跟著我就行,”

夏曉月也不扭捏,本就是往後要在一起過日子的人,她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人,還愁賺不到錢。

買衣服什麼的她倒是沒那麼上心,關鍵是她特別想去縣城的澡堂子裡洗個澡。

這村裡連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她不想嫁趟人還是髒兮兮的。

兩人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夏曉月拎起盆兒進屋,夏母咳了一聲,“找你幹什麼呢?”

夏曉月想起夏家吃的那些窩頭鹹菜,溫婉地看著夏母,“也沒什麼,江廷川做了點兔子肉,剛燉好就拿了過來,那兔子肉還真是嫩,又香又入味兒。”

“一整隻兔子呢,我還吃得有些撐。”

夏家是什麼生活條件她可一清二楚,一年到頭吃不到個肉毛的。

平時炒個菜,一大家子人,先可著兒子吃,兒子吃完老的,最後才是兒媳婦,輪到夏曉月的時候,盤子都舔的倍兒乾淨。

她倒是奇怪這麼多年,吃粗糧倒是把她吃的白白嫩嫩的。

不得不說,那個年代的東西沒有防腐劑,純天然,就是健康。

夏母晚上本來就沒吃多少,一聽這話,肚子跟著就響了起來,“那麼大一隻兔子,你自己都吃了?”

夏曉月點頭,還舔了舔嘴唇,“嗯,最後實在吃不下了,你看我這肚子都撐大了。”她看了看夏母,“哎,幸虧下午沒吃飯,要不這麼一整隻兔子我都吃不完,還得麻煩別人一起吃。”

這話茶裡茶氣,聽得夏母心肝兒都疼。

早知道給這賤蹄子留口粥,說不定她還能吃口兔子肉。

都大半年沒聞到肉味兒了。

夏曉月說完挑挑眉進了屋,留夏母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黯然神傷。

夏家一大家子都沒有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

一到了晚上是格外的熱鬧。

那個年代就沒有隔音這麼一說,所以夏曉月到了晚上才是真正難熬的開始。

幸虧是夏天,屋子裡不那麼冷。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剛要入睡,外面此起彼伏開始了有節奏的喊聲。

她大哥夏大樹和二哥夏大林都和他們在一個院子裡。

每戶一間屋子。

夏父夏母一間,夏曉月自己一間。

開始是二哥的房間裡,二嫂的尖叫聲,“夏大林,你弄疼我了。”

夏大林不知道說了什麼,二嫂嬌笑了一聲,接著便是若有若無的呻吟。

而沒過多久,大哥夏大樹的屋子裡也不甘示弱的開始了悶哼。

都是年輕男女,彼此都很熱衷於做一些探討生理結構的事兒,這無可厚非。

他們在那邊像是比賽似的,各種嚎叫。

夏曉月在這邊卻是煎熬。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這跟聽廣播劇有什麼區別,還是純PO文的!

最後實在是困到不行,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睡過去的。

次日一早,她是被夏母叮鈴哐啷的聲音吵醒的,“夏曉月,你是豬嗎,這麼能睡!”

農村起得早,尤其是夏天農忙的時候,天不亮就得起床幹活。

夏曉月睜開眼,外面還蒙著一層黑,仔細看,好像還有星星。

這比早八可辛苦多了。

現代人,珍惜你們的好日子吧,可別不知足了!

她的小窗戶也沒窗簾,昨天晚上把自己的衣服掛在上面,上下左右都透著光。

她急忙穿好衣服起來,拿盆兒打了點水洗了個臉,夏家一家已經坐在院子裡吃飯了。

他們沒有固定的桌子,這兒蹲著一個,那兒坐著一個,每個人手裡端著個碗,急匆匆吃手裡的飯。

好像有狼趕著似的。

夏曉月昨天吃的兔子肉多,早上還不怎麼餓,她走到鍋邊看了看,果然就剩一個鍋底了。

夏母瞥她一眼,夏曉月紮了個高馬尾,穿了一件碎花的連衣裙。

整個人青春洋溢,和那個年代的人很不一樣。

她們總喜歡扎麻花辮,耷拉在胸前,夏曉月嫌麻煩,就懶得弄。

夏母看到她那張臉,忽然一怔,記起了十多年前見過的那個女人,好像也是穿了一件這樣的碎花裙。

想到什麼,她心裡無比的滿足。

連碗裡的棒子粥都有滋有味起來。

夏曉月剛收拾好,江廷川就在門外喊她。

她小跑著從屋裡出來,裙襬隨風飄動,江廷川看著她一臉笑意,像一隻百靈鳥,飛到自己身邊。

他下意識開口,“不急,慢點兒。”

他穿了一身水洗白的襯衣,一條軍綠色褲子,靠著一輛二八大槓的腳踏車,目光溫柔盯著夏曉月。

這不就妥妥二十一世紀的霸道總裁麼!

夏曉月:“江廷川,你真是帥到我的心巴上了。”

江廷川:“什麼巴?”

去縣城很趕,還有很多事要做,兩人在夏家門口說了幾句,就推著車走了。

而他們前腳離開,後腳夏家就來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