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何私自下山？

堯光山山神廟。

花婆婆倚在榻上，透窗看著樹上的鳥巢喃喃輕嘆：“唉，我的允兒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千年來，她孤獨的守護著堯光山，有樂允陪伴的十六年讓她的生活變得有趣了許多，以前樂允在的時候，堯光山每天都是熱熱鬧鬧的，現在她不在了，整座山都變得冷清了。

“婆婆......”

恍惚間，花婆婆似乎聽到樂允在叫她，眼底升起一片喜色：“允兒？”

“允兒回來了？”

可除了幾隻山雀從眼前飛過，並無其他，剛升起的喜色又暗淡了下去，不禁搖頭輕笑：“唉，看來我是太想她了。”

將她騙去天虞山，也是無奈之舉，也不知道樂允現在怎麼樣了......

憂思之時，房門哐的一聲從外面被推開，樂允小兔子般蹦躂著進來，燦若荷花的笑著喚她：“婆婆！”

“允兒？！”花婆婆驚然坐起，不敢置信的看著樂允就活生生的在她面前站著，既驚喜又意外，“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樂允一頭撲進花婆婆懷裡，摟著她的脖子撒嬌：“允兒好想婆婆......”

聽樂允如此說，花婆婆心都化了，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婆婆也想你。”

說話間忽又想起了什麼，一把將她從懷裡拉出來，神色略顯凝重的問道：“你怎麼回來的？你拜仙君為師了嗎？”

天虞山到堯光山，御劍不過刻鐘時間，可樂允只是凡人，雖說她從小在山裡長大，從天虞山回來至少也需兩日時間，她這個時候回來，除非是沒有拜師。

那她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費了。

“當然了！”樂允咯咯一笑，道：“我答應過婆婆，拜了師就回來找你。”

“你自己回來的？”花婆婆滿面驚詫，翻身從榻上下來，“仙君允許你的？”

“......仙君說暫時不上課。”樂允神色閃爍，言語有些支吾，道：“他讓我先熟悉熟悉環境......”

“你是私自回來的？”花婆婆忽然神情嚴肅。

私自下山，在天虞山那可是有違門規的事，輕者受罰，重者逐出山門。

“不 不是......我......”看花婆婆的神情，樂允哪裡敢承認她就是私自下山的，扯著花婆婆的衣袖，支支吾吾想給自己找個合理的藉口。

可知女莫若母，樂允雖不是花婆婆親生，卻是她從小養到大的，樂允的脾性她最是清楚，她根本就不會撒謊，一眼便看穿了她，雖心疼她想家心切，但想要她成長，這一步也是必須要走出去的。

成長，必定是要痛一痛的。

花婆婆忍著心頭不捨，狠心甩開衣袖，厲聲道：“立刻回去，學無所成，不許回來！”

“我......”樂允委屈巴巴的捏著手指，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道空谷幽蘭般的聲音打斷：“花婆婆......”

循聲望去，只見玄影一身白衣若雪，鶴骨松姿，逆光而來，花婆婆都沒忍住多看了他兩眼，隨後才笑著上前招呼：“仙君到來，真是令我這小廟蓬蓽生輝。”

“師傅！”樂允微蹙著眉，一臉驚詫：“你怎麼來了？”

她一點都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他。

“花婆婆。”玄影沒理會樂允，而是先向花婆婆行了個禮，道：“我是來接樂允回去的。”

仙君親自來樂允，隻字未提私自下山的事，就是有意寬容，臺階都遞到家門口了，豈有不接之理花婆婆連聲應著，一把將樂允拽過來推過去，道：“快隨仙君回去吧。”

“婆婆~”樂允鼓著嘴一臉不情願的還想往回退，花婆婆斥了她一聲：“快去！”

玄影微微頷了頷首，看著樂允淡淡說了一句：“走吧。”

“婆婆......”樂允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跟著玄影往外走去，剛至院中，花婆婆還是沒忍住叫住了他們，“等等。”

玄影頓下步子，轉身看著花婆婆，“婆婆還有話要說？”

花婆婆上前幾步，語氣中透著懇求道：“樂允任性，但心性單純，以後就勞煩仙君多加教導了。”

“婆婆放心。”玄影微微點頭，“樂允是我的徒弟，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有仙君這話，老身就放心了。”花婆婆欣慰笑笑，又走到樂允跟前，捋了捋她耳跡的頭髮，藏著眼底的不捨，特別叮囑道：“允兒，你現在可是仙君的弟子了，一定要勤加修煉，成為天虞山最優秀的弟子，可不要給你的師傅丟臉。”

她厚著老臉，強討人情債，希望樂允不要辜負她的一片苦心，能在玄影仙君的教導下改掉她那不思上進的想法，能學有所成。

樂允撅著嘴，一臉不情願：“知道了......”

玄影御劍，快如閃電，不到刻鐘時間，便回到了靈澤宮。

當著花婆婆的面他沒說什麼，主要是想快點將樂允帶回來，否則時間久了，被其他人發現，那可就不好說了，特別是蕭逸，他可是個掌事嚴明的掌門。

但其中原因他必須要過問清楚，否則還會有第二次。

靈澤宮內，樂允站著，玄影坐著，問她：“為何私自下山？”

樂允心裡暗哼一聲，束手站著，閉口不言。

她前腳剛到堯光山，後腳就被玄影揪回來了，心裡怎麼能不氣。

看她不說話，玄影也不催她，只是定定看著她，僵持半晌，樂允堅持不住了，委屈又倔強的小聲嘀咕：“我說過的，等拜了師就回堯光山看婆婆......”

她只是在信守自己的諾言。

玄影不解：“你一技未學，回堯光山做什麼？”

“我想花婆婆了。”樂允鼓著嘴嘟囔：“我已經好些天沒見她了。”

十六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離開花婆婆。

原來是想家了。

這想家的孩子只想回家，哪還顧得了什麼規矩不規矩。

玄影心頭微微一怔，彷彿看到了十六年前的自己。

那時的他才三歲，母親將他送到天虞山修煉，他因為思念母親太甚，半夜出逃，還在在山裡迷了路，險些命喪虎口，幸得花婆婆出現，救了他的命。

如令，樂允也像當年的他一樣......

只是，救樂允的不是他，而是少禹。

玄影眸色軟了下來，安慰她道：“待日後你學有所成，為師自會許你回堯光山看望花婆婆。”說話間，玄影略頓了一息，繼而話鋒一轉：“但是，私自下山之事下不為例。”

居然不罰她？

樂允滿眼意外的看著玄影，頓了片刻，行了個禮：“謝師傅。”

“嗯。”玄影微微點頭，看她眼底布著血絲，便知她定是昨夜沒睡好，身體疲憊，也無法練功，便讓她先回去休息，“明日開始練習功課。”

“是，師傅。”

樂允揚起嘴角，一蹦一跳的走了。

剛到院中，便迎面撞上看完妹妹回來的少禹，兩人腳步一頓，相覷對視，眼底升起詫異之色，異口同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