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張雲的異常反應

中考一來一回，也就是三天。

但李葉一回來，就發現家裡的氣氛不對。

她媽哭過了。

臉上還有個巴掌印。

李木還在學校沒回來，但李水根赫然坐在堂屋裡。

“葉子回來了啊？考得怎麼樣？”

李水根罕見地和善客氣。

李葉不明所以，畢竟弟弟生病後，爸媽好像都有變得拎得清了一些，所以，她笑了笑，

“是爸回來了，考的還行，成績要十多天才能出來。”

“你平時那麼用功，肯定能考上縣一中，爸這次回來除了給你弟送藥，順便還帶你去上班，你不是要去打暑假工嗎？

剛好我一個兄弟的女兒開了個店，你去幫忙。”

李水根抽了根菸，像看貨物一樣將李葉從頭到尾的審視了一遍。

李葉皺了皺眉，感覺非常的不舒服，冷著聲音道，

“開的什麼店？”

“髮廊，理髮的，你去了幫忙打掃衛生，做飯，學點技術。”

李水根嘿嘿地笑了兩聲，伸手來接李葉的書包。

張雲看了李葉一眼，忽然轉身進了屋。

李葉覺得，他們倆肯定吵架了，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她避開了李水根的手，

“什麼時候走？一個月多少錢？”

李水根一聽這話，就知道，李葉這是想去，所以他就更殷勤了，

“嗨！你這也是個學徒，再說，爸也不好開口，到時候過去了再談，左右，幾百塊還是有的！”

李葉聽說有幾百塊，就點了點頭，她能考上縣一中，老師說如果去二中或者三中讀能減免學費，到時候只要生活費，壓力就小了。

就這樣，父女倆第二天就準備出發。

臨行前，飯桌上。

“要，要不，李葉你別去了！”

張雲唰地站了起來，一把薅住了李葉的手。

“張雲，你這是幹什麼，李葉要去打暑假工，這是好事，既鍛鍊了孩子，又賺了錢！”

李水根臉上笑著，手卻捏住了張雲的胳膊。

張雲吃痛，張了張嘴，退了一步。

李葉不知道他們唱的哪出，但是她確實需要錢，所以就只能跟張雲說道，

“媽，我和爸都出去賺錢，你在家帶好弟弟，注意好身體。”

說完退了一步，摸了摸淡黃的書包，將它背到背上，這裡面現在裝著的，是她的換洗衣服。

張雲唰地紅了眼眶，嘴巴囁嚅了幾下，最終，點了點頭…

如果今天，她將女兒留下，李水根要把她打死吧！

所以她最終，只能妥協。

“走！別聽你媽的，頭髮長見識短，外面的世界多好，她土包子，懂什麼！”

李水根見張雲沒有再阻止，立刻笑嘻嘻地拉著李葉往村外走。

李木早早上學去了，班車是中午一點，所以李葉他們這會兒吃的是午飯。

張雲來不及收碗筷，只踉踉蹌蹌跟在李葉他們後面，目送他們坐車離開。

再回到家，她一頭扎到床上，哭得死去活來。

再說李葉他們，坐了一個下午的車，到了縣城。

“李葉，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我送你去省城。”

李水根帶著李葉來到了一個燈火昏暗的小旅館。

“嗯。”

李葉一路上都很沉默，她不想和她爸說話。

李水根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倒也沒有特地往她跟前湊。

“老闆娘，要一間雙人間！”

李水根拿出十塊錢，放在了小小的前臺。

老闆娘是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身上散發著劣質香水的味道。

一張口，就是一口大黃牙，

“喲！就要一間房啊！”

說著，用一種我知道的眼神，打量著兩人。

“這不，帶著我閨女見見世面，小孩子沒出過遠門，自己住一間房，只怕膽小害怕！”

李水根掏出身份證往遞了過去，笑得有些諂媚。

“哦？是嗎！瞧這小姑娘，長得多水靈！”

老闆娘也不在意李水根說話的真假，只又瞧了一眼，就拿本子把身份證登記了，接著就遞來一片鑰匙。

“明早在這裡招呼退房！”

李水根連忙接過鑰匙，“謝謝老闆娘！明兒七點退房！”

說著帶著李葉就往房裡去了。

李葉看著他熟門熟路的樣子，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推開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饒是過慣了苦日子的李葉，也有些不適應，連忙走過去開啟窗子。

“沒辦法，手裡沒錢，只能住這樣的地方了，要是有錢……”

李水根抬頭看了看對面的高樓大廈，眼底流露出深切的渴望。

李葉掩飾住心中的嘲笑，平靜地說了一句，

“沒關係，住得了。”

絕口不提她以後賺了錢會孝敬他的之類的話語。

李水根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生氣，而是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李葉後，忽然一拍腦袋，

“你瞧瞧爸，都忘了咱們沒吃飯！謝謝吧，你先洗個澡，爸出去買點吃的！”

天氣正熱，大巴車裡又悶熱，李葉幾乎不用特意，都能聞到身上的酸臭味。

“好。”

她應了一聲，就放下了一直揹著的雙肩包。

李水根見李葉沒有和他多說的意思，就也不再多話，揹著他的東西就出去了。

李葉瞄著她爸出去，連忙取了衣服出來，又將身份證和她自己帶的一點點錢好生藏在包裡，迅速地洗了個澡。

就站在視窗，讓自然風吹乾她枯黃的短髮。

沒多久，李水根就提著一點東西回來了，兩塊滷豆乾，幾個饅頭，還有一壺從樓下老闆娘那裡要來的一壺白開水。

“沒有什麼買的，將就吃點。”

他把東西擺在小邊几上。

李葉點點頭，沉默著沒說話，對於在學校長期吃醃菜和白米飯的人來說，滷豆腐也算是美味的東西，何況是不常吃的饅頭？

不過，她也明白，並非是這燈紅酒綠的地方沒有東西買，而是，李水根捨不得錢，饅頭是最便宜的東西。

“明天我們要坐大巴車到省城去，早上要早點起來，路上時間久，要吃點早餐再去。”

李水根吃飽後摸了摸肚子，嘴巴咧到了耳後根去，似乎將李葉送去縣城打工，是一種極好的事情。

李葉依舊是不怎麼說話，她爸說什麼，她就附和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