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厚見狀,嘴角一咧,心裡暗喜這個老虔婆道行也不過如此,當即一屁股坐在地上。

靠著賈家窗戶下面的牆體,慘嚎到:“有沒有好心人啊,幫我報警啊,這家的孩子剛才把我撞壞了,然後把我扔在門口不管我死活...救命啊.....我斷子絕孫了....”

什麼?

四周的鄰居,不管前院還是後院,紛紛破門而出向中院圍攏,恰好這邊一大爺被院子裡的小輩從軋鋼廠叫了回來,他也是剛剛送走街道辦的幹事們,剛剛安撫住賈張氏的氣焰,結果這個外來的小子這邊又鬧出么蛾子。

“剛才聽說這事就是因為棒梗撞到那個小夥子了,棒梗那身高要是悶頭撞上,可不就是直接撞到那個小夥子那裡麼?”一大媽擔憂的對著自己的老伴說道。

兩人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心裡對斷子絕孫這個詞格外的敏感,從屋子裡出來之後見到這麼個情況,一大媽心裡格外的同情這個新來的小夥子。

一大爺心裡卻是更為緊張,剛才街道辦的已經把李德厚的背景給他說明,這哪裡是隨便就能打發的小家小戶?

人家是外賓!

是國家都要重視的人!

現在狀告賈家的孫子把他下身撞壞!

不管真壞假壞,這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小夥子,你別急,我這就找人把你送去醫院”易忠海上前兩步,雙手半舉著示意自己沒有危害,然後小聲的又說了一句:“你別嚎了,街坊們看到不好,這可是寡婦門前啊,小夥子你懂不?”

懂什麼?

我就是仗著不懂才這麼百無禁忌的。

沒有理會易忠海,李德厚繼續哀嚎著,這次情緒到位眼淚直接冒出來,乍一看真是那種疼的要了命的樣子:“有沒有好心人吶,快幫我報警啊,我是外賓,你們這麼對我到時候國家會追究你們每一個人的!”

這句話倒是更加讓易忠海難受,李德厚說的外賓兩字,別人或許不明不白,但是他懂啊,當即也忍不住怒喝一聲:“秦淮如!你還不趕緊出來!你們家小子把人家傷成這樣,沒個道歉怎麼行?”

屋子裡,秦淮如早在李德厚張口喊得第一聲開始,就在那急得原地亂轉,此時聽見外面一大爺的聲音之後,驚慌的看向婆婆:“媽...咋辦啊!”

“哼!”賈張氏沉著一張臉,李德厚這小子不要臉的程度出乎了她的預料,李德厚的名字還是剛才街道辦的幹事大姐們給她說的,當然,也講了講李德厚的來歷。

再知道李德厚這人背景深厚之後,賈張氏也有些不願意招惹,但是人家不啊,現在這小子躺在自己門前,吆喝著自家的大孫把他撞得斷子絕孫,明眼人其實都明白,要真撞成那樣,這小子哪裡還有力氣這麼叫喚?

但偏偏人家就是賴定這件事,而大孫子也真的撞了人家。

可惡!!!

這混不吝這麼不要臉皮了!!!???

賈張氏怒從心起,但還要忍著,她害怕剛才的街道辦幹事給她的警告‘你要是跟人家處不好關係,就把你攆回農村!’

這個年代待在城市裡能吃到商品糧,這是多少農村人做夢都求不來的,現在...這小子的存在嚴重的威脅到了她,而她也沒有辦法反擊!

氣人不氣人?

賈張氏把門開啟,陰沉著臉看向在地上溜皮打滾的李德厚,躊躇片刻說道:“俺家沒有錢賠你去看病...我把我孫女賠給你,要是你真不行了,我孫女這輩子照顧你!”

好傢伙!

屋子裡的秦淮如一聽,當即帶著眼淚的跑了出來:“媽!你怎麼能把槐花賠出去呢?那是您的孫女啊!”

“什麼孫女!賈家就沒有這號人,街裡街外的,你看看誰家養活了兩個閨女?賠錢貨!”賈張氏說完,隨後對著李德厚說道:“小夥子,我看你長得也不錯,雖然比我們槐花大了不少,但是你今後這不是沒有能力了嗎?我孫女長大絕對是個美人胚子,我不要你錢,你領回家去!”

李德厚止住情緒渲染,詫異的看了一眼賈張氏,這老虔婆的算盤打的真好!

特麼的自己養活不了,就把孫女往外賠?

省下了口糧不說,以後也不用天天見小女娃對著她喊餓。

“不行不行!我不要你孫女,我就要去報警!”李德厚搖搖頭,隨後接著表演起身為一名受害者應該做出的事。

“天啊,疼死我了,老子以後斷子絕孫了啊啊啊,報警沒有啊,我要告這一家人,謀害外賓!”

易忠海在一邊聽得頭都大了,咋總是外賓外賓的沒完了?但是他又不敢訓斥李德厚,只好板著臉對著賈張氏說道:“我招呼人送醫院,你們家準備賠償就行!”

“一大爺!”秦淮如趕緊叫住易忠海,隨後那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可憐巴巴的小聲說道:“家裡的情況你知道的,沒錢啊~~”

“先借給你!這件事過去再說!”易忠海小聲的回道,隨後也對著賈張氏給了一個眼神。

賈張氏苦著臉點點頭,隨後看向李德厚說道:“小夥子,送你去醫院看看再說?”

“不去,我今天跟你們沒有完,就是要送你們全家進監獄!”李德厚聲嘶力竭的喊著。

屋子裡棒梗見自己闖下這麼大的禍,抱著兩個妹妹驚恐的盯著門外。

今天他本來就被老師叫家長,在學校批評了一頓之後,媽媽到家就要揍他,奶奶都攔不住,結果誰知道剛出大院門就撞上這麼個煞星!

賈張氏在李德厚身邊氣的眼皮直抽抽,最後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那你說,除了不報警,你說個另外的條件!”

早這麼說不就行了嘛?

李德厚靠在牆上,哀哀慼戚的說著:“我剛剛回國,這家裡連柴火都沒有,你們家給我備下過冬的柴火和煤球”

我他嗎!

報警吧!

這小子是訛人呢?易忠海你看不見嘛?

賈張氏沒想到自己往日慣用的伎倆,居然被別人用了出來,並且物件還是她自己!

易忠海隱晦的搖搖頭,他眉心都在發張,他又何嘗看不出來李德厚是在坑賈張氏一家?

但還是那句話,李德厚的背景在那裡,院子裡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招惹不起!

現在易忠海有點恨上街道辦的那幾個幹部了,憑啥把這麼個小混球放到他們院子裡啊?

“有!秦淮如,還不趕緊去搬!今天黑了,明日一早,我幫你們補!”易忠海一咬牙,過冬的柴火和煤球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現在想要去買,肯定要貴上不少,但是有什麼辦法?

賈張氏沉著臉,最後也應了下來。

李德厚見目的達到,隨後便說道:“還有!你們得過去給我燒炕!”

王八蛋!!

秦淮如拎著一個竹筐,看著李德厚的側臉就像是一個惡魔。

而周圍的鄰居看熱鬧看到這裡,都開始嘖嘖稱奇,真是破天荒頭一遭,賈家兩寡婦居然被一個小年輕給訛上了?

李德厚說完,就看向賈張氏,眼底的得意絲毫不掩蓋,就這麼直衝衝讓其看明白。

而賈張氏咬著牙,盡力做出個笑臉:“好!一會我讓棒梗幫你去燒炕!”

“那妥了!”李德厚站起來拍拍身子:“哎呀....這人的心情一好,傷痛都不算什麼嘛,趕緊趕緊!大姐你愣著幹啥呢?活脫脫跟個傻狍子似的,趕緊的!”

催促著秦淮如趕緊把她們家的柴火還有煤球搬到自己家裡,李德厚美滋滋的領著路。

因為他是“病號”所以根本不用幹活,而作為賠償者一方,棒梗頂著青紫的臉蛋,倔強的憋著眼淚,一步一步把自家的煤球往李德厚家裡搬去。

都說這賈張氏難纏至極,那是因為你沒豁出去,李德厚美滋滋的想著。

回到自己的臥室,李德厚坐在鋪好的炕上,溫度慢慢升起來,他準備休息一會,等中午頭再去砂鍋居吃頓飯。

哎呀呀,想起來那砂鍋白肉,口水就忍不住的流啊。

就在這時,破舊的木門被敲響,李德厚躺在炕上,懶洋洋的喊道:“進來!”

嘎吱..

木門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小豆丁。

小丫頭片子長得水靈,那懵懂的大眼睛看著李德厚喊了一聲“小叔叔..”

嗯?

槐花?

李德厚坐起身子,看向門外,外面秦淮如經過一趟,但也沒往這邊瞅,步伐很快,似乎身子有使不完的力氣。

不過李德厚認為這娘們應該是憋著一股氣。

隨後棒梗也抱著一捆柴火經過,步伐與他媽媽一致,都是憋著火呢。

可是槐花是幹嘛來的?

“小朋友你是誰呀?”李德厚對著槐花招招手。

槐花邁著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到炕邊上:“小叔叔,我是槐花”

“嗯!槐花乖,告訴叔叔,是誰讓你過來的?”李德厚問道。

“是姐姐...”槐花奶聲奶氣的說道。

“那姐姐讓你過來幹嘛呀?”李德厚疑惑的問道。

“姐姐說,你是壞人,讓我來打你的”槐花努力的舉起手,在李德厚的膝蓋上拍了一下。

李德厚哭笑不得的愣了好一會,隨後佯裝痛苦的說道:“哎喲,叔叔被你打壞了,我要找警察去,讓警察叔叔把你抓起來!”

“嗚嗚嗚嗚...槐花不敢啦,不要抓我走...嗚嗚嗚”槐花不懂事,真以為自己會被警察叔叔抓走,她年紀太小,一點邏輯思維都沒有,聽到姐姐說李德厚是壞人,想著打壞人,卻沒想到把壞人打壞了,要被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