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啊，和我結婚

不覺就到了半夜。

秦皎皎擦去淚水，深深地撥出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遂起身拿出戶口簿，小心翼翼捧在懷裡。

好在戶口簿在她的手裡，沒有給舅媽收去。

周先生給了她三天時間考慮。

可她這麼快就去找他？

會不會太著急了。

而且，周先生會不會後悔呀？

秦皎皎心中忐忑不安，思索著要不要發訊息。

然而，還沒等她思考清楚，書桌上的手機就開始嗡鳴震動。

難不成是周先生？

秦皎皎一陣臉紅心慌。

小手拍了拍胸口，才握住手機，語氣細弱，“周，周先生……”

“嗯，是我，考慮得怎麼樣了？”

男人的語氣不似白天慵懶散漫，反而帶著慎重和溫和。

秦皎皎怔住了。

右手緊緊捏著的戶口簿。

心中的恐慌立馬散去不少。

咬了咬潔白的貝齒，放下手裡的戶口簿。

緩緩吐出幾個字來，“周先生，我考慮好了，我願意。”

她嗓音天生的嬌軟甜膩，說這話時，又刻意放緩了語氣，輕易就感受到她的認真和謹慎。

不料，她話音落下，電話那頭卻出現了長達十幾秒的沉默。

如果不是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秦皎皎還以為被結束通話了。

“周先生？”

“嗯。”

男人清冽的嗓音沉了幾度，帶著幾分溫柔，“秦小姐，你彆著急回答我。”

不料，傳來少女急促的呼吸聲。

周昭文輕輕挑了挑眉，“秦小姐，如果你實在為難，可以再考慮幾天，我說過了，我不著急。”

“不考慮了。”秦皎皎睜開眼睛，雙眸清澈見底。

遂壓下舅媽惡毒嘴臉的逼婚，語氣無比篤定，“周先生，我願意跟你結婚！”

此時，周昭文立在落地窗前。

淡然的俊臉微微一凝，漆黑的瞳孔也閃了閃，嘴角揚起一個漫不經心又意味深長的笑容。

昏暗的燈光下，那張臉更清貴迷人。

半晌，嘴裡吐出微不可察的話來，“好啊，Angela，和我結婚。”

見那邊沒有聲音，秦皎皎紅著小臉，“周先生，那我們什麼時候結……”

那個“婚”字，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周昭文收回思緒，緩緩撫摸著鎖骨上的咬痕，低低笑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秦皎皎俏臉閃過一絲錯愕，驚撥出了聲，“今天？”

今天，這也太快了吧。

況且，這都是大半夜了。

愣神片刻，立馬反應過來。

對了，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也算是今天了。

不過，這也太快了，感覺好像在做夢一樣。

頓了一下，秦皎皎忽而鬆了一口氣。

是啊，她也覺得今天領證再好不過。

畢竟，自己拿到了結婚證，就不擔心被舅媽賣給蘇武勇了。

比起蘇武勇，周先生直接好上一萬倍！

不對，周先生是天上的白雲，蘇武勇連一灘爛泥都不如！

還有，昨晚她將周先生當果凍給吃了。

雖然她一點都記不得過程。

但是，的確是她輕薄了那個男人。

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她也抵賴不了。

況且，他奶奶的病也拖不起了。

今天領證真的再合理不過。

“嗯，今天不行麼？”周昭文垂下頭，撫摸著鎖骨的咬痕，語氣裡帶著詢問。

“今天，最好不過了。”秦皎皎乖巧回應，語氣裡帶著歡喜。

頓時，電話裡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秦皎皎屏氣凝神，蹙著眉頭，聲音很輕，“周先生，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嗯。”

秦皎皎眉眼彎彎，語氣又甜又奶，“只要你不後悔就好。”

電話那頭的男人一頓，清潤的聲音響起，“你學校的位置給我，到點我來接你。”

“那個，我回舅媽家了，你放心，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男人眸光閃了閃，緩緩放下手中的畫，散漫又清淺地笑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周太太。”

秦皎皎心裡一顫，小臉緋紅一片：“謝謝周先生，但，還是不要了吧。”

男人微微一頓，笑容盈面，卻絲毫不達眼底，“那下午兩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嗯，下午見，周先生。”

“好，不見不散。”

秦皎皎掛了電話，閉上雙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遂抬眸，視線驀然觸及到床頭，那裡小心翼翼安置著一個藍胖子玩偶。

頓時呼吸一窒，眸裡閃過點點淚光。

這是初二那年，陳宴亭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濃密的睫毛倏地一顫，神色開始有些恍惚。

七歲的秦皎皎認識了十歲的陳宴亭。

他們二人一起長大，是心意相通的青梅竹馬。

可惜，她十七歲的時候，陳宴亭還是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她。

四年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她找了他四年。

沒想到，再次得知他的訊息，竟然是他即將和趙家千金訂婚！

秦皎皎雙手顫抖地拿起一張畫紙。

是一個少年的素描畫，畫中的少年意氣風發。

有著一張極好看的臉龐，眉眼清潤，五官硬挺，乾淨又清澈。

梨花樹下，身姿挺拔，一派斯文，氣質疏離而淡漠。

這是十七歲的陳宴亭。

秦皎皎心思翻滾，緩緩放下畫紙。

垂頭一剎，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瑩光一閃，轉瞬便沒入了雪白的宣紙。

她垂下微微發顫的眼睫，猛地將視線從畫中收回，斂住了眼底的失望和傷痛。

她不會再聽話了。

四年了。

她等不起了。

這世間無人可依。

到底，還是隻剩她自己。

秦皎皎壓下心中的澀意和疼痛，緩緩拭去眸中水眸。

隨即將藍胖子和那幅素描一起放在箱子裡。

……

第二日，秦皎皎坐上班車，朝約定好的民政局而去。

人無信則不立。

所以，她是個守信之人。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場合，都不曾遲到過。

等她到達民政局的時候，才一點半。

秦皎皎皎乖巧地站在民政局門口。

看著一對對喜笑顏開的情侶。

清亮的眸中，帶著絲絲豔羨和遺憾。

神色恍惚起來。

初三時，她和好友一起讀過一本青春小說。

少女春心萌動，當時，她也無數次幻想。

終有一天，她手捧著白玫瑰，牽著陳宴亭的手，情意綿綿地走進這個神聖的地方。

少女心思被她寫進了日記本里。

不料，日記本卻被表妹劉玉萱撕了個粉碎。

後來，陳宴亭也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連同她的白日夢一起消散殆盡在那個夏天。

秦皎皎痴痴看著人來人往，蒼白的小臉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

忽然，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慢緩緩靠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