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終究到了更替的時候,很快天邊泛起了微光,這片森林也迎來了它的清晨。

獸人族的伙伕,正在準備今天的伙食。

遠遠看去,營地裡的各處升起的煙火,伴隨著這清晨的迷霧,讓這一切顯得格外安靜和諧。偶爾傳來一些鐵鍋與鍋鏟的一些碰撞聲,還有一些小聲的交流聲來,但營地裡除了一些放哨計程車兵們,大部分士兵此刻卻還在睡夢當中。

烏塔爾這時候已經醒來了,他的營帳里正坐著三位首領,薩爾站在他的身後,只不過這氣氛看起來不太好,眾人的臉上神色各異,大都帶著幾分慍怒,看樣子好像在爭論一些什麼。烏塔爾坐在上方,有些頭痛的看著爭吵的風暴和諾凱。

“哼,當初是獸王大人信誓旦旦的說這裡有殭屍的,不過昨天一晚上卻沒有看到任何異常,我想這事怕不是搞錯了吧。”諾凱不客氣的說道。

風暴自然知道情況是怎麼回事,昨夜暗精靈早就將這情況告訴他了,所以反而他才是越加輕鬆愜意的那個,但若是現在就讓諾凱回去的話,那自己的計劃到時候怎麼辦,所以為了留住這些人,自己也是得花些心思。

事情是早上烏塔爾召集幾人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但諾凱一進門就拿昨晚並沒有看到殭屍的這事挑刺,非要獸王給個說法。毒貓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看那臉色,估計也是和諾凱一個想法。

“諾凱,瞧你這小家子氣,我還不知道你嗎?不就是怕自己在這裡損兵折將,實力受損嗎?”,他不客氣的說道。

“你那塊破領地誰看得上,再說你們難道曾經沒有受過精靈族的恩惠嗎?現在一看苗頭不對,就只想著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哥布林的首領的。哼,你若是怕了的話,你還是趕緊回你的雷鳴廢墟待著去吧。”

說罷,他一拱手朝著烏塔爾喊道:“獸王大人放心,我蔣科特部落的兒郎,絕不會臨陣脫逃。”

諾凱臉上青筋直跳,看他那樣子,就猶如吃了火藥一般,他惡狠狠的盯著風暴,聲音也高了幾度的喊道:“風暴,你這頭瘋牛,我哥布林部落什麼時候說要走了,對精靈族的恩惠,我們一直銘記於心。昨晚的情況,你自己也看到了,這森林裡除了我們自己人,哪裡有什麼殭屍。昨夜我們徹夜未眠,一直在等這所謂的殭屍 ,誰知道了等了個寂寞,難道我不該來問問情況?”

“哼,那不過是你的藉口罷了?難道獸王大人會欺騙我等?情況不明,你就在這裡大呼小叫,你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出發才兩天而已,你就急著要回去處理?我看啊,你就是一堆藉口,只想著我們其餘部落先去打個頭陣,到時候,你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霍,諾凱,你真是好算計啊。”,風暴一臉擠兌的說道。

諾凱讓風暴氣得不行,只得怒目圓睜的看著他,他伸出手來指著風暴,嘴裡不斷的喊道:“你,你,你血口噴人。”

毒貓王看這情況不對,也趕忙出來搭救道:“風暴首領,這話說得嚴重了些吧。”

“咱們獸人族內部,雖然稍有分歧,但在大是大非之上,從來都是一致對外的,諾凱首領,你說對嗎?”,她將頭轉向諾凱,示意他不要被風暴激怒。

諾凱自然讀懂了她的意思,他心神一轉,繼續開口說道:“是的,獸王大人,這風暴分明是想構陷我啊,這擺明是想要破壞我們獸人族之間的團結。怕只怕風暴首領別有用心,為什麼對這次行動這麼上心,哪怕現在根本就沒有敵人。”

風暴猛的一拍桌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喝道:“你說什麼,諾凱,你再說一遍。”

瞧他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只怕確有幾分動怒,烏塔爾看這情況有些愈演愈烈,哪怕這時候他不願意,也得出來當這個和事佬了。

“好了,都別吵了,這敵人還沒見到,自己人就先吵起來了,成何體統?各位都是一族之長,為何如此這般沉不住氣來?”見兩方人馬都悻悻坐下,這喧鬧的營帳裡也靜了下來,他才繼續說道:

“各位的想法,我自然是知道的,本王也很奇怪,為什麼昨夜殭屍未曾出現,本王也一夜未眠,為何這實際情況和情報誤差如此之大。只不過,各位也看到了,我們都已經到了這個位置,而且昨天也讓哥布林部落出去尋找精靈族的下落,卻也一無所獲,這不正說明了精靈族這情況詭異嗎?”

他隨即站起身來,來到幾人面前,他拍了拍風暴的肩膀。

“幾位都是我獸人族的一族之長,自然要為各自部落考慮,也是無可厚非,不過大家都同為獸人一族,一直以來都受獸神大人的庇佑,也不要太過離心才好。你們也知道,格蘭之森一直以來都受到外界的侵擾,無數貪婪的人類還有其餘種族,一直覬覦著這片森林裡的寶藏,若是我們自己都不能夠團結的話,我想終有一天,只怕我們獸人族會落得一個無處容身的下場。”

風暴想要站起來說話,但還是被烏塔爾打斷了。獸王厚重的大手,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些追憶的說道:

“我們獸人族為什麼一直龜縮在格蘭之森,而且活動範圍越來越少?無他,就是因為我們的實力不夠,卻還在相互傾軋。”

三位首領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神色,仔細一想這事的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這些年來,雖然各部落之間並沒有發生太大的爭端,但小摩擦一直不斷,說到底,都是因為生存的地方越來越少,受到人類的影響越來越大,有時候大家為了填飽肚子,自然也會有些紛爭,個人心中心知肚明,只不過這事一直也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而已,如今讓獸王點破,各人的臉色上是有些不自然。不過都是一族之長,自然也不會因為烏塔爾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就決心痛改前非,只是稍微收斂了一下各自的怒色。

烏塔爾看這情況,有些滿意各人的反應,繼續緩緩的說道:

“精靈族作為獸人族在這片大陸上為數不多的朋友,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幫助,我想不用我多說,大家心裡多有數,不過為什麼我這麼著急精靈族的事情,甚至不惜發動全族之力來支援精靈族,箇中原因,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我們的盟友這麼簡單。”

這話一出,三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幾分詫異的神色,不等他們發問,烏塔爾沉重的聲音就傳到了幾人的耳邊。

“因為這片森林裡,有一座關係著所有人命運的魔法陣。”

風暴聽到這話,心中不由的一愣,他本來盡力促成此事,是他心中另有謀劃,只不過,聽烏塔爾這話,看來這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辛,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什麼?什麼魔法陣?”

烏塔爾笑了笑道:“別急,且聽我將這事的起末告訴你們。”

然後他便將格蘭之森的由來,以及精靈族守護的這座魔法陣的種種過往都說了一遍。

幾人越聽,臉上的凝重之色也越發嚴重。

沒想到,精靈族這麼多年來,一直守著這麼大的秘密。自己一行人若是不去救他們,如果那魔法陣被破壞的話,只怕這天大的災禍都將落在眾人的頭上,那自己一行人在這裡勾心鬥角又有什麼意義。雖然幾人心中都有些震驚,但現在這震撼最大的還是要屬風暴了。

他對暗精靈的計劃心知肚明,知道對方就是衝著那魔法陣來的。

他暗道不妙,若是真像烏塔爾說的這般,說不好暗精靈都已經快要得手了,這些該死的傢伙怎麼沒有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原來他們一直都包藏禍心,表面說是和自己聯手,但實際卻是打著將眾人一網打盡的目的,當真是好算計。自己也是鬼迷心竅,信了他們的邪,但現在這情況自己又無從說起,若是和獸王說,其實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救精靈族,而是獸王之位,只怕剩下的眾人,第一個就先把自己滅了再說。

這次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見他臉色很差,烏塔爾好奇的問了一句。

“風暴,你怎麼了?”

風暴回過神來,知道現在還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因為現在格蘭之森,依然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但他心中仍舊有些不死心,開口詢問道:“獸王大人,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為什麼我們從來都沒有聽過此事。”

諾凱和毒貓王也半信半疑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烏塔爾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隨手將自己懷中的一本獸皮札記拿了出來,然後在眾人的眼前攤開。

只見這本古老的獸人札記,因為歲月的緣故,已經開始泛白,在其周圍也有一些破碎的痕跡。

“這本札記,是獸王一脈獨有的記事手札,這上面清清楚楚的記錄著這座魔法陣以及精靈族的事情,至於這些事情,為什麼沒有告訴你們,一是避免這個秘密弄得人盡皆知,二來也是為了避免產生一些不必要的恐慌,你們自己看看吧。”隨即他將手札傳給了風暴,然後就靜靜的站在了一邊,等待幾人都看了一遍。

等待幾人都看完之後,烏塔爾從毒貓王手中接過札記,又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懷中。

其實看完這本札記,眾人心中其實也信了七八分,本來以為是來救精靈族的,誰知道,弄到最後,這哪是救精靈族啊,這分明就是救自己的命啊。

“所以現在這就是我一直著急來這的原因,雖然昨晚並沒有敵人出現,不過精靈族這情況大家也看到了,若不是他們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不會對我們這麼多人視而不見的,我想大家還是儘快回去安排好各部落的事,抓緊時間去尋找精靈族的下落吧。好了,都下去吧。”

隨著烏塔爾的話落下,幾人各懷心事都離開了他的營帳,朝著自己所在的部落走去。

薩爾從烏塔爾的身後走出來,然後開口說道:“獸王大人,這風暴首領有些奇怪啊?”

“剛才他和諾凱爭論的時候,看起來是非常不想這事就這麼算了,他對這件事,也太過上心了,而且看他似乎對昨晚並沒有出現殭屍的情況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甚至都沒有對您抱怨過一句,反而一直在試圖激怒其他兩位首領,不知道他這目的究竟是什麼?”

烏塔爾來營帳裡踱步,然後對薩爾說:“他剛才的表現,我自然是看到了,只不過我們現在也只是猜測罷了,沒有證據的話,我們也不能對他做些什麼。你多派幾個人,注意他最近的動態,咱們給他來個不變應萬變。”

薩爾低頭稱是,然後行了一禮朝著營帳外走去。

等眾人都走了之後,烏塔爾一臉疲憊的坐回了椅子上,精靈族這件事一直讓他有些不知道從何下手,對手神秘,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面,而精靈族現在也不知所蹤,自己應該如何才好。

就在他還在這裡糾結的時候,親衛從外面報告道:“獸王大人。”

他立即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又恢復到了那副淡定從容的樣子,中氣十足的喊道:“進來吧。”

他隨意看了一眼親衛,開口說道:“什麼事?”

白色的牛頭人應聲跪倒在地,沉聲說道:“報告獸王大人,根據狼人斥候傳來的訊息,在營地往東十里抓到了一個變異的怪物。已經將它帶回來了,薩爾大人讓我過來,請您過去看看。”

烏塔爾神情微愣,然後便隨著親衛來到營地裡一處臨時搭建的木籠旁,薩爾正站在一邊等待他的到來,見他走到附近,然後立即朝著他走了過來。隨即開口說道:

“獸王大人,這怪物應該是人類,不知道是不是來格蘭之森的冒險家,還是和阿甘左一起來的那幾人當中的一個。”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木牢的牆角此刻正蹲著一個全身包裹在盔甲裡的“怪物”,這身體一看就是人類的身材,只不過對方的臉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它的臉上不知道什麼原因,早已佈滿了深紫色的曲結的血管,將其原本的面目徹底毀去,其暴露在外的手臂上也變成了恐怖的暗紅色,它蹲在牆角,不時發出一陣野獸般的低吼,烏塔爾轉身朝薩爾問道:“問過他的情況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