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盧克西那滲人的笑聲,便停了下來。
周圍又開始變得有些安靜,在場的眾人臉色各異。
魔法師們因為先前破壞封印的時候,費了很大力氣,又喝下了魔力增幅藥水,現在又來了一個實力強大的劍聖,在他們面前虎視眈眈,他們的臉色是最差的。
不管怎麼說,既沒有完成盧克西交代下來的任務,又不敢隨便跑。
因為這些瘟神,動不動就會殺人滅口。
其餘幾名親衛們,臉上卻有幾分擔憂之色,看著坐落在地上的盧克西,有些擔憂她的精神狀況,但礙於往日的威嚴,又不太敢於上面詢問,所以也只有守在一邊,沒有說話。
他們對這個陌生的男人,倒是沒有太多的畏懼。因為鋒刃的成員大多出身苦難,而且後天也經歷過諸多的磨難,即便如此,在鋒刃這種暗黑的組織裡,早就將他們的心性,鍛鍊得比旁人強大的多。
阿甘左看了看來時的路,見艾麗絲還沒到,心想這人怎麼會這麼慢,又回頭看了看地上的盧克西。
隨即他慢慢朝著她走去,親衛們立即緊張了起來,將身上的佩劍抽了出來,擋在了前面。
“你想要幹什麼?”其中一人開口喊道。
劍聖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的走到了附近,幾人雖然緊張,但還是沒有胡亂出手。只是色厲內荏的喊了幾聲停下,但阿甘左又怎麼會理會他們,就在阿甘左快走到他們附近的時候,他們的身後終於傳來了那道令他們心悸的聲音來。
“好了,別在這裡送死了,都滾到一邊去。”盧克西慢調不穩說完這話,便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的作為失敗者的落魄,反而眼神中更添幾分淡然,這種前後的反差讓幾人有些失神,彷彿剛才那個瘋癲的盧克西大人如同自己的幻覺一般。只是他們也不敢忤逆對方的話,只得慢慢將刀收起,然後站回了她的身後。
“劍聖大人,我們終於見面了,不知道劍聖大人來這裡有何貴幹?”盧克西笑著說道。
阿甘左饒有意思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人,雖然自己不認識對方,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稱讚這人的沉著冷靜,不過現在的自己可沒有好臉色給她們。
他冷著臉對她說道:“你認識我?”
盧克西笑靨如花,一副不可置信的說道:“劍聖大人莫不是開玩笑吧,阿拉德大陸上就那麼幾位劍聖,我只怕不想認識都比較難啊。在下盧克西,是暗精靈鋒刃的首領,這些都是我的部下。”
阿甘左冷哼了一聲,沒有繼續跟對方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轉而厲聲喝道:“你們真是好大膽子, 竟然敢打精靈族的主意,說,精靈族被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只是對方的臉上卻沒有想象中的驚慌之色,反而是帶了幾分不明所以的的錯愕。
盧克西看了看四周,又將目光定在了劍聖的身上,有些疑惑的說道:“啊?劍聖大人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啊,我們這幾個人能把精靈族弄到哪裡去?實在是冤枉啊。”,她又回頭將目光收回,用一種詢問的目光對親衛們說道:“怎麼,精靈族出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沒人跟我報告。”
左右親衛們經歷了短暫的失神之後,立即附和道:“不知道啊,大人,我們最近都在這裡,對精靈族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
盧克西微微點頭,隨即又換上一副笑容來,繼續對阿甘左說道:“大人,您看,我們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來您找錯人了啊。”
阿甘左是看出來了,對方這是打死不承認這事了,不過既然你們想玩,自己就先陪你們玩玩好了,反正艾麗絲也還沒來。心中主意一定,他便收起了那副陰沉的面孔,帶著幾分調侃的說道:“哦,這麼說來的話,你們最近都在這裡嗎?那你們在精靈族的腹地做什麼呢?”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們暗精靈和精靈族一直都是生死仇敵,那麻煩你們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到這裡的吧。嗯?該不會,你們現在都開始和他們交上朋友了嗎?”
盧克西聽劍聖這話,臉上的笑容也一頓。她心思急轉,只能先用話來搪塞住對方才行。她佯裝幾分怒氣說道:
“劍聖大人未免管得有些寬了吧,我們來這裡做什麼,沒必要和劍聖大人報備吧,不過大人既然懷疑我們的話,那我也還是將實情告訴大人好了。”
“我們前段時間在悲鳴洞穴探險的時候,找到了一份藏寶圖,正巧,這個藏寶圖中標記的位置就是這裡,所以我帶著部下,來這裡尋寶,至於我們為什麼到啊了這裡,那也不是太難的事情。我們本來就是暗精靈王國的刺客組織,所以避過精靈族的耳目,應該也不是太過困難的事,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這胡說八道的工夫,阿甘左只能自愧不如。
帶著幾分氣笑的語氣,他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看起來有那麼好糊弄嗎?”
“還是你們覺得,現在的我看起來比較好說話?要不然你們問問我手中的長劍,答不答應?”說罷,他將懷中的長劍在眾人眼前晃了一眼。
隨著他這話落下,周圍的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了起來,盧克西身後的親衛,又想抽出劍來與其對峙。
她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親衛,眼神中警告他們不要異動,雖然對方確實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但劍聖確實就有這種資本,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也不想和對方正面衝突。只是她的臉色也冷了幾分,沒好氣的說道:
“劍聖大人,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大人非要屈打成招的話,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說什麼,只是雖然你雖貴為劍聖之尊,只不過若你想要將這些事,強加到我們這些人身上的話,我們雖然都是一些生活在陰影裡的人,但也懂得做人的尊嚴,雖然我們肯定不是您的對手,但就是拼死一戰,我們也要為自己討個說法。”
說罷,她挽起她左手的袖子,做出一副搏命的姿態來。
她這一番話說的的確沒什麼毛病,阿甘左一到這附近,確實只看到他們在破壞魔法陣,而且也沒有其他的證據,能夠證明,格蘭之森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做的。
自己的確可以用武力威逼他們就範,只是這事若是傳出去了,自然也是不好聽的。一想到此,他眉頭深皺,沉默的站在一邊,暫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盧克西緊張的盯著對方,其實她也很害怕對方暴起殺人。
自己這麼幾個人,在劍聖的手下,完全沒有逃生的可能。
所以說,一開始她就在賭,賭對方根本就沒有自己一行人作惡的證據,賭對方總歸是在乎自己的名聲的。
阿甘左眼神中出現了幾分詫異,倒不是因為對方這副看似要拼命的樣子,而是因為盧克西的手臂。
當她挽起左手的長袖來,阿甘左一眼就看到了對方那隻血紅猙獰的手臂,在靠近對方胸膛的位置,還有一道細長的鎖鏈。
“怎麼,暗精靈也會患有卡贊綜合症嗎?”
事情還需要從遙遠的過去說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阿拉德大陸上開始流傳出一種鬼手的瘟疫,感染這種瘟疫的人主要症狀為瞳孔變色,力量和速度大幅度增加,但自身無法保持理智。發病之後沒有任何的治療方法,只有儘量避免讓自己的情緒波動過於激烈,從而延緩發病的速度。患病者偶爾有左臂發生異變的症狀,而盧克西的左手明顯就是鬼手的症狀。
盧克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這隻罪惡的左手是幾年前她在一個地下洞穴探索的是時候無意之間感染的,雖然自己一直尋找救治之法,但這種留存於世許久的瘟疫,並沒有如此輕易讓人解決。她試過無數種方法,卻還是不斷的收穫失望,直到今天,她本來只是佯裝盛怒,打算與對方殊死一搏,卻不料在意料之外的情況下,將自己的鬼手暴露了出來。
她的臉上露出幾分惘然,但很快這一絲失神立即被她強行壓制了下來,眼前哪有空去傷感自己的命運,眼前這人一個應付不好,只怕今天所有的人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她面露決絕,恨聲說道:“這個不關劍聖大人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若是劍聖大人非要將精靈族的事怪罪到我們頭上的話,現在就出手吧。”隨即,她也抽出了自己身上的長劍,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阿甘左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對方,雖然知道她在演戲,但現在自己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問問她。阿甘左收起了臉上的戲謔,然後將手中的長劍插在地上。對面的人看著他這一舉動,不明所以,紛紛都舉起手中的短刃來與他對峙了起來。
就在幾人劍拔弩張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卻是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阿甘左沒有回頭,只聽到艾麗絲從森林裡鑽出來喊道:“阿甘左,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然後艾麗絲慢慢走到了幾人附近,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盧克西,盧克西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她心中並不知道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眼前這人給自己很熟悉的感覺,不是說她的外貌,而是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種對周圍人的蔑視,但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她。看對方冰冷的雙眼,盧克西心中也是大呼不妙,本來一個劍聖就已經讓自己焦頭爛額了,現在對方還來了一個幫手,該死的,怎麼這些事都碰到一起了。
看這人的打扮,手中拿著一把長劍,但她手中這劍卻與她的身上的穿著打扮很不協調,對方應該不是劍士,她突然想起來還在魔法陣上燃燒的光焰,心裡猜測,大概這魔法就是眼前這人的手筆。
果然不愧是在黑暗世界行走的人,只不過短暫的觀察,就大致將事情的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艾麗絲沒有再繼續看她,轉而將目光集中到了魔法陣上的光焰,隨即她從懷中拿出那顆彩色的魔晶來,那道光焰猶如看到了自己親暱的人一般,歡快的朝著她手中的石頭飄了過來。
安德魯和其餘幾個魔法師站在魔法陣的旁邊,他自然也看到了艾麗絲這奇異的舉動,自己當時無法滅掉的光焰難道就是從這小小的石頭裡釋放的嗎?這是一種什麼魔法,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遇到過。
現在只看到她和劍聖在一起,其他人不知道在不在這附近?不過,艾麗絲的臉上,卻是沒有了往日熟悉的印記,變得有幾分陌生了,而且當時她也不會魔法,看這樣子,或許是已經恢復記憶了吧,難怪當時來格蘭之森的時候,劍聖就非要帶著她來,所有的一切現在看起來就很明朗了,若是沒有她這個魔法,估計自己一行人早就已經將這魔法陣都破壞殆盡了。他只能在心中暗歎,或許命運有時候真的就是註定了吧。
他這邊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邊的盧克西心中更是滿腔怨憤。
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的魔法,才讓暗精靈多年的謀劃,功虧一簣,若不是她心中還保留了幾分理智,只怕這時候早已衝上去和對方拼命了。
艾麗絲自然不知道這幾人的想法,將那團光焰收起來之後,她又小心的將那顆彩色石頭,鄭重的收入懷中,隨即開始打量起精靈的魔法陣來。
阿甘左看她在一邊處理魔法陣的事情,他便沒有繼續理會盧克西這一群人,不過也因為艾麗絲的到場,剛才那種大戰一觸即發的緊張感,早已煙消雲散。他轉身來到艾麗絲旁邊,開始詢問起魔法陣的情況來。
“魔法陣的情況如何?”
艾麗絲眉頭微皺,似乎對眼下的狀況有幾分擔憂,這也讓他心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襲來。
“這座魔法陣比較久遠了,而且剛才又經過這一群人的破壞,只怕支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