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才幾天?”安佐公爵當即認為茹爾丹在撒謊。

“你忘了東法蘭克人是怎麼失敗的嗎?也許有其它勢力在幫他呢!”

“齊魏麾下的中法軍到底有多少人?”安佐公爵起初只認為中法軍僅三、四千之眾,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這樣想了。

“具體人數我也不清楚,但你沒能一舉殲滅弗裡西亞侯爵麾下的這支中法軍主力,日後,加入他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安佐公爵抿了一下嘴唇,“既然你明知危險,又何必冒死來給我們送糧?”

“你覺得是因為什麼?”茹爾丹反問安佐公爵。

“忠誠?”

“算不上!”茹爾丹搖搖頭。

“你想得到什麼?”

“如果我答應你的條件幫你突圍出巴爾城,我的兒子要加入你的近衛軍,我要成為加斯科涅的貴族,且得到一塊男爵領封地。”

“哈哈哈……”安佐公爵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圍的近衛軍冷眼看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傭兵頭子。

茹爾丹頂著數百雙嗜殺的眼睛,硬著頭皮接著說道:“我知道大名鼎鼎的西法蘭克軍事總管,加斯科涅公爵安佐從不求人,但眼下形勢逼人,我和我的兄弟們不會逃的,我會幫你成功突圍。”

“你是我的部下,突圍是你的本分!”

“我先是個傭兵,其次才是你的部下,如果突圍註定失敗或者代價太大,我是可以談條件的。”

安佐公爵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讓你的人吃飽喝足,中午開始突圍。”

儘管雙方協議已經達成,但一想到自己的人要先去碰壁,茹爾丹心中難免有些不快,離開前,他問了安佐公爵最後一個問題……

“在公爵眼裡,我們這些傭兵究竟是人?還是一袋錢就能買來的牲口?”

安佐公爵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從近衛軍手裡接過裝有葡萄酒的酒囊,開啟木塞喝了一口,之後又把酒囊遞給了茹爾丹。

“茹爾丹,你知道為什麼僅憑一個小小的侯爵,就能號召整個洛塔林吉亞,把我們打得如此狼狽嗎?”

茹爾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因為他一直在勝利!只要他勝利的越多,別人就越相信他是洛塔林吉亞的救世主。哪怕最初這只是一個謊言,他最後也會贏得所有人的信任。”

“救世主……”安佐公爵摸著滿是鬍鬚的下巴,“如果他真是救世主,那你為什麼不去投靠他?”

“晚了!”茹爾丹對心裡的無奈毫不掩飾,“如果我提前知道他會戰勝東法蘭克人,我會毫不猶豫的去親吻他的靴子。但現在,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和你們已經綁在了一起,現在的我沒有選擇。”

茹爾丹喝完了葡萄酒,卻並未歸還酒囊,而是把它拴在了自己的腰帶上,轉身離開了。

不久後,兩支傭兵團在篝火邊發生了衝突。另一個傭兵團團長在衝突中被殺,茹爾丹直接接管了他們,趕來的近衛軍當著所有人的面,指控死掉的那個傭兵頭子是叛徒,聲稱他打算出賣西法軍,換得中法軍的財富和封地。

這種沒有證據的指控是無人相信的,但他們的團長已經死了,忠誠對他們而言變得毫無意義,在近衛軍的支援下,他們認可了茹爾丹的指揮,加入了他的南錫大隊。

為了安撫軍心,茹爾丹再次找到安佐公爵,向他提出了要求……

一旦突圍成功,就要立即支付他們三個月的薪酬,且分配領地。

安佐公爵當著所有人的面,勉強答應了對方。他內心深知這支傭兵團裡的絕大多數人,都活不到突圍成功的那一刻,但茹爾丹仍在假裝談判,這種討價還價的態度,其實是在暗示傭兵團成員,突圍會成功的。

午後……

集結完畢的西法軍再次出了城,主動攻擊中法軍修建的圍城工事。

斥候已經查清了圍城工事的薄弱點,位於西北處的中法軍都是徵召民兵,那裡道路崎嶇,地勢西高東低,西法軍從這裡發起突圍的可能性很小。

南錫大隊人人舉著一面杏仁形盾牌,向西北高地的工事衝去。

豈不料,在靠近至工事百米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號角聲突然響起。

大量火矢從空中墜落,密密麻麻的落在這些傭兵的頭上。

當南錫大隊頂著火雨,即將衝到工事前時,臨時趕工製作的原木工事突然冒起火光,燃燒著烈焰的滾木被中法軍民兵掀翻,順著山坡直滾而下。

許多人被燃燒的滾木撞傷或者燒傷,受驚的僱傭兵四處奔逃,干擾了周圍的西法軍。

工事後的中法軍弓手射了幾輪箭矢,等南錫大隊恢復隊形後,這支弓手撤離了。

僱傭兵們在皮鞭與呵斥聲中,開始拆除圍城工事。他們很快就清理出了一條道路,且肅清了周圍的中法軍民兵。

後方的西法軍主力沿著這條道路順利透過,在前方開路的茹爾丹跑了一會兒後來到了下坡。

山坡下,又有燃燒的滾木阻攔去路。中法軍弓手宛如緊追不捨的浪潮,他們盤踞在自己修建的工事旁,隨著西法軍的移動而調整方向,當僱傭兵們進入射程後,箭雨便傾瀉而下。

近衛軍和西法軍主力們一直在耐心等待著,他們知道一旦抵達平原,屬於他們的戰鬥就會開始,現在他們必須要儲存體力。

一隊魯莽的西法軍騎手,試圖驅散邊緣處的中法軍弓手,但就在他們即將衝撞到對面時,胯下的馬兒紛紛踏入陷坑,折斷了馬蹄。

衝鋒的慣性讓騎手們被甩向前方,其中兩個騎手的落馬距離非常近,以至於他們直接飛進了中法軍弓手的陣列之中。

這兩個騎手的下場不太好,西法軍騎手們昨日殺了不少中法軍弓手,如今中法軍弓手們憎惡他們入骨,落入他們手中的西法軍騎手直接被割去了腦袋。

南錫大隊發起攻擊時,中法軍弓手們再次點燃了路障,射出了最後一輪箭矢,撤退了。

清理這些路障,又多耽誤了十多分鐘。

西法軍逐漸陷入疲勞,即便在每一場衝突中他們都能取勝,但還是免不了一陣疲憊。

中法軍的小股部隊並不與他們糾纏,他們在製造屏障和阻礙後就會趁亂逃走,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夜幕再次降臨時,西法軍終於擺脫了中法軍的包圍。

他們已經有六個小時沒有進食了,第二批食物被分配完畢後,抱怨聲此起彼伏。

食物不夠吃了,更多的馬和牛被殺死,許多僱傭兵和西法軍士兵將目光投向近衛軍們的高大坐騎。

近衛軍們也不是好惹的,誰敢看他們的坐騎,他們就會用鞭子抽打過去。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滴滴嗒嗒的打在西法軍士兵的身上。

行軍途中,不少受傷計程車兵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安佐公爵臨時決定兵分兩路突圍!

一路由僱傭兵、西法軍步弓主力組成。

一路由近衛軍,西法軍騎手組成。

前者的人數會遠遠多過後者,但後者更加珍貴。

只要自己能夠返回西法蘭克王國,一個月內,他就能再次募集出一支五千人的軍隊。

至於那些西法軍步弓手,安佐公爵會讓他們打出加斯科涅的旗幟。

同時為了安撫他們,許多近衛軍士兵竟然主動要求加入第一路佇列,這樣可以讓他們晚點發現自己是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