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在丞相府大火的那日,靈胎帶著她回了府中,府中的死人氣息讓她發狂,她脫離靈胎的身體,肆意的在府中吸食,得意之際,她突然感覺到一人身上的怨氣太足,向那怨氣飄去,竟然是丞相府的小姐。
三歲的女孩,躲在角落裡,雙眼直視著廢墟,明明一無所知的年紀,她卻似乎看懂了什麼,太好了,她周身散發的怨氣,對那抹殘魂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它脫離晶石,附在了女孩身上,靠著那女孩的怨氣,它日日心情大好。
四年後的一日,她被人綁走,又被人救下,救她的那人問:“你可願意跟我學武功。”
“當然願意,當然願意,若是學了武功,這身上的殺氣,又會有多少,快點讓我長大吧,我都迫不及待了!”殘魂在她的身體裡狂叫。
“我願意!”她同意了,為養父母,也為自己,她總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讓她同意,讓她為家人復仇。
她對五歲前的事情沒有印象,不知要復什麼仇,但是,她願意。
她叫那人師父。
她不敢下手,師父讓她殺夠五十隻兔子,她看著滿地滿身的鮮血紅了眼睛,殘魂在她身體內貪婪的吸食著血液。
十一歲,她殺了一個縣官,把他吊在府衙門口,殘魂在她身體內大笑。
十二歲,她殺了一個將軍,自己身受重傷,殘魂在她體內釋放光芒護住她的命脈撐到師父給她用藥,又透過她的雙眼讓她不願下手的人失了記憶,它在體內狂叫: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我只幫你這一次,你要多多殺人,我才能長大。
她在心裡輕輕地“嗯”了一聲!
殘魂看著自己已經長全的腦袋,笑得開心。
十三歲,她一年殺了十幾個人,掛在樹上的人鮮血滴落,那片湖水裡被她放滿了血,有人衝她喊:“你會不得好死!”殘魂在她體內跳舞,看著自己長出的手,激動了拍了又拍。
十四歲,她殺了二十多個人,依舊有人衝她喊:“你不得好死!”裡面有一個人血太臭,殘魂捂著鼻子催她快走,走遠了後她看著自己的身體,對她說:快了快了,為了感謝你,我會允許你經常用我當眼睛。
十五歲,她殺了十個人,殘魂剛剛長出了腿,期待著腳的到來。結果師傅告訴她,她有新的任務,以後不能給她派任務了。
“什麼?我還沒長全?不可以,我拒絕。”它面目猙獰的大叫著,可是她聽不見的。
她入王府那日,它察覺到晶石的動向,當年它脫身後不知拋在哪裡的晶石,竟然在王府,那是它的血髓,好開心啊,它飄過去聞了聞,又摸了摸:我得把它永遠留在這裡陪著我,可不能再隨便丟了,萬一以後還想變成人呢!它搖了搖腦袋,又飄回她體內。
幾個月後,她竟然又動手了,是她的復仇物件,太激動了,它大叫:“殺了他殺了他!”
那夜的鮮血真香啊,帶著她的恨意,很像當初自己為家人復仇時的恨意,它的腳長出來了,又大又有勁。
它說:“我會殺了所有人,但是我會放過你!人類最是惡毒,而你,我會感謝你的!”
它長好了身體,開始在京城流竄,她還不能化成實體。只能在外待兩個時辰,太歲山可真遠啊,它飄出來不久就得飄回去,若是她能回去就好了!
彷彿聽到它的呼喚一樣,她回京了,回京那日,它竟然又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時隔多年,當初引它來凡間的味道又出現了,是它的阿渡哥哥,它順著氣味飄去,阿渡哥哥竟然投胎成了人,予青?那個一點沒有靈氣的身體,是她的阿渡哥哥?
“若我族有明日,定讓人類再無生存之日!”那是它當初的毒誓!
所以,是……反噬嗎?我族唯一的明日是阿渡?不能生存的是……予青?
憑什麼?天宮真是偏心,說不能存,我就不會讓他們存!
生孩子,真好啊,血氣大增,可助她百倍生長,她把血髓放進自己的身體,幻化成千年前她最想幻化的樣子,那時阿孃說:“你太小了,所以只能化成小孩子,等你長大到十五歲以後,就能化成那種大姑娘的樣子了!
“那阿孃,我要穿紅色的衣服,我要跟著阿渡哥哥,帶著妹妹,去人間走好久。”她站在阿孃身邊,還沒有阿孃的腿高。
她穿著紅衣,看著腳下燃燒的大火,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中又流出血淚!
那個靈胎來了,不過沒關係,她已經又一次讓人類遭受了蝕骨鑽心之痛,已經讓他們又一次在烈火中慘死。
他問她“為何?”
她笑他,只是天宮送來的一個棄子罷了,為何?送他來的仙人,太知道是為何了。
那人向她襲來,問道:“所以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卿歌體內,對嗎?那塊沒有了你的晶石,確實是神器,你干擾了我的判斷,讓我把注意力放在晶石上,也料定我根本不會懷疑到卿歌,就是為了讓今天的一切能順利發生,對嗎?”
她沒有還手,只是步步後退。
他道:“人間自有它的定數,該不該絕,不由你說了算!”
她看著他笑,享受在火海中暢快的跳躍,當然不由她說了算,可是她的願望只會在餘下的無盡歲月裡一次次實現。
她問:“靈胎不死不滅,你可知自己為何需要以死來換我亡嗎?”
她問:“你可知,麒麟是神獸,怎麼會附身在人身上卻絲毫讓你無法察覺?”
她大笑:“沈銘川,你殺不死我,你的犧牲毫無意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銘川看著她又慢慢變成人形的樣子,容貌越來越清晰,他張口喊了一聲“卿歌”,隨後吐了一大口血,墜落到地面上,垂下頭,再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