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萬千!”

“喝!看我靈劍萬千!”

“我也靈劍萬千!”

“靈劍萬千靈劍萬千!”

初春,靈劍宗10086後山,內門弟子演武場。

十名身著白色道袍的少年正在偌大的演武場上輾轉騰挪,人手一柄的白玉長劍在他們身形閃爍間舞出朵朵劍花,每當他們大喊一聲“靈劍萬千”,便會有幾十道劍氣虛影從他們身邊浮現,向對面的少年們轟去。

“刷刷刷刷!”

“噼裡啪啦!”

“轟隆轟隆!”

“猴子偷桃!”

演武場內塵土飛揚,劍影四濺。半晌,滿屏的轟鳴聲中,傳來一絲綿延細長的哀嚎。

整個演武場突然安靜下來,微風吹過,塵土逐漸散開,一個將身上道袍撐得鼓鼓囊囊,壯碩如小塔般的黝黑少年正雙臂交疊跪坐在地,他的對面,站著和他跪坐一般高的始作俑者正一下一下用手指扯著自己道袍的衣角。

“哎呀呀,哎呀呀!鍾師兄,鍾師兄!真系對捂住啊,我剛剛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忘了靈劍萬千的運氣脈絡,只得隨便使了一招,卻不想傷到鍾師兄了,真系唔好意思啊。”

少年說完便低下頭,雙拳緊握放在身側,嘴唇微抿,清秀且略顯稚氣的臉上滿是後悔與自責,大眼睛上睫毛顫抖,彷彿下一秒便會有淚滴揮灑落下。

“沒,咳咳,沒事的小六,斯~演武的時候難免會有受傷,師兄不怪你,斯~你也咳咳,別太自責了。”

鍾師兄全身顫抖,卻還是甕聲甕氣說道。

被喚作小六的清秀少年連忙上前,雙手抬起似要攙扶,行雲流水間一抹淡淡的壞笑掛在了嘴角。

“刷”

他的道歉小連招僵在了半路,一根纖纖玉指擋在了他眼前。

順著手指望去,一位豎著高簪的窈窕少女正挑著眉看向自己,少女身姿高挑,簡潔的道袍穿在她身上顯得英氣又幹練。在她身邊則是一位髮間夾著藍色小花的短髮少女,這位顯然是被拽著跑來的,微開的櫻桃小口不斷喘著氣,起伏間又把道袍穿出了別樣的風味。

高簪少女開口道:“鍾淇!你怎麼又被他騙了!說了多少遍,小六說啥你別信啥!咱們靈劍宗10086只會靈劍萬千這一門功法,學了十年,忘了怎麼用這種話也就你會信了。”

她望向鍾淇,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啊?秦簫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鍾淇滿臉的不可置信。

秦簫撫額,無奈道:“現在全宗上下,會相信陳識鬼話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吧。”

她隨即轉頭,指在陳識兩眼之間的那根手指又往前移了半寸,

“這小子肯定是因為被你撞見他偷看我和小桃洗澡,又被我追上暴揍了一頓,對你懷恨在心了。所以在對練的時候故意使陰招,你說對吧,陳識,哦不,我們親愛的小 六 師 弟 ”。

秦簫說到最後一字一頓,而沐小桃則輕嚀一聲,急忙把頭伏在秦簫背後,露出來的小半截臉蛋通紅。

至於陳識,在秦簫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拔腿向演武場邊緣跑去,寬大的道袍呼呼作響,道袍下的雙腳只看得到殘影。

在他身後,塵土飛揚。

秦簫卻饒有興致地看向陳識的背影,絲毫沒有擔心他會跑掉。

下一秒,小塔般的黑影從她身邊穿過,直直地衝進飛揚的塵土中,留下一道明顯的人型痕跡。

“陳 識 別 跑!”

看著周圍的同門們都在對著塵土中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議論紛紛,沐小桃有些擔憂地望向秦簫,問道:“簫簫,陳識上次已經被你揍得夠慘了,這次再被鍾師兄揍一頓,咱們會不會有些過了呀。”

秦簫轉身,雙手捏住沐小桃臉頰,說道:“小桃,你知道我入宗這些年都學到了什麼嗎?那就是:咱們練的這靈劍萬千可能真是什麼極品功法,但是被揍的陳識,永遠不可能是被冤枉的!再說了小桃,你這樣維護他,該不會是這顆芳心按耐不住了吧。”

說完她捏著沐小桃臉頰的雙手便要下移。

“哪兒有!”沐小桃嬌羞地瞪了秦簫一眼,揮手打去目的地不懷好意的手,隨即低頭小小聲道:“我覺得,我覺得陳師兄他人,可能還蠻好的吧。”

“哦?他幹啥了會讓你產生如此錯誤的想法!”秦簫大為正經,一臉驚恐道:“你不會被他下降頭了吧丫頭!”

聞言沐小桃的頭彎得更低了,聲音也越發細小,說道:“我,我前些日子,穿著的道袍唔,壞...壞了,正準備去煉器堂換,不知怎麼的被陳師兄知道了這事兒,他立馬送了我一件帶著夜闌花香的道袍,唔,跟簫簫你身上的一樣。”

沐小桃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我覺得你們可能對陳師兄有點誤解了吧,他其實是一位注重細節,會關心別人,愛乾淨而且懂得生活的人呢。”

秦簫嘴角一彎,樂了:“小桃啊小桃,你還是太單純了,他那哪兒是關心你?分明是關心你的發育!至於夜闌花香道袍,嗯?夜闌花香!?”

她的臉色陡然一變,“我每次清潔完道袍都會用夜闌香薰燻一下,前幾天不知怎麼少了一件,原以為被風吹走了,原來是這孫子偷走了,還拿去哄騙我們小桃!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小桃,咱們走!再揍他一頓!”

下一秒,秦簫拉著沐小桃的手,也向陳識追去。

咚咚,咚咚,咚咚

腳掌踩地的沉重聲音戰鼓一般在身後響起,每響一次,陳識的心尖兒就要顫上一次,早已痠痛的腳就得再快上幾分。

“鍾師兄,鍾師兄!我的鐘師兄誒!無心之舉,真的是無心之舉啊!咱們師兄弟之間深厚的友誼,可不能被那傢伙輕易挑撥了啊!”

咚咚咚

“鍾師兄,要不這樣,你先停下,咱們先嘮會兒,聽我狡不是,聽我好好解釋一下,怎麼樣?”

咚咚咚

“誒呦鍾師兄鍾師兄!誒呦呦!我突然腦袋疼,可能是上次下山時被妖人下了咒,要不,要不你等我解了咒再追?。”

咚咚咚

緊張的追逐中,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抹銀色正從天際急速飛來,從天邊出現到逼近陳識背後不過一瞬,下一刻,便從他後心穿過。

“誒誒誒,鍾師兄,我,我好像胸口真有點疼,真真有點疼,疼......”

陳識頓感眼前一黑,隨即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