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家主沒好氣的盯著秋凌清,嘆了口氣:“凌清,你很聰慧,應該也看出來,今日你並未說服任何人,你拿不出對等的利益,你只是將造成的損害赤裸裸的放在了臺上。”
秋凌清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知道,高家上下一貫秉持的是不爭之道,暗自發展壯大,可是,姨夫,這麼多年了,除了二長老成功築基,還有其他人上得了檯面嗎?”
高家家主沒有說話,沉思著。
秋凌清這句話是一下擊中了他心底最大的痛點,高家這二十年來,沒有出現哪怕一個驚才絕豔的年輕人,而一眾長老也都因為氣血衰敗,更沒有辦法築基,至於二長老,也不過是拉著年齡上限,在三十年前堪堪築基,如果再無人為繼,恐怕高家離衰落不過眨眼之間了。
秋凌清見高家家主不說話,便將羅雲生拉到前面:“姨夫,你仔細看看羅道友,年齡並不大,其實也不過與我相仿,不過二十多,修為也是來到了關鍵的時刻,雖然是五靈根這個廢靈根,但是他能夠修煉到如此地步,難不成就打破不了禁錮?”
高家家主搖了搖頭:“凌清,修行不是你快就行了,五靈根在歷史上就從未聽說過有築基的存在。”
說罷,他又看著羅雲生:“羅小友,我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這個卻是事實,築基這一步不是天塹也差不多了,你雖然有信心一年內突破築基,可是你從未去試過,內裡的東西你便不清楚。”
羅雲生聽後,也是思考了起來,高家家主的話,似乎想要透露什麼,但是卻又不肯明說,不用想,一定是築基心得!
不過,他不會缺少築基心得,到時候傳信讓張順道給自己來一份就行了,清風派最不缺的便是築基心得。
秋凌清也認同高家家主的話,點著頭,卻臉上笑意不減:“姨夫,我也不想和您賣關子了,我說了,有一件事,您要是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在意羅道友的修為一事了。”
高家家主似乎有些不想聽,但是又拗不過秋凌清的堅持,便擺了擺手:“說吧,羅小友又是哪家的才俊。”
才俊二字咬的很重,畢竟五靈根要是都是才俊了,那地靈根天靈根又叫什麼?那就沒辦法用辭藻修飾了,真是可笑。
秋凌清也聽出了高家家主語氣中的不屑,心中也升起了一絲不滿。
“羅道友雖然靈根低劣,但是他可是清風派弟子。”
高家家主點了點頭,似乎在表示,清風派弟子又如何,他可是清楚,秋羽清也是清風派弟子,不也一樣對她姐妹在秋家的主事者爭奪中毫無幫助。
秋凌清看了一眼羅雲生,見羅雲生似乎沒有對自己即將要說的話有異議。
“清風派弟子確實很多,雜役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但是,不知道姨父有沒有聽說過,清風派還有一類弟子?”
高家家主聽罷,有些疑惑的說道:“還有一類,不就是真傳弟子嗎?”
秋凌清不說話,卻是略有深意的看著他。
羅雲生卻是有些尷尬,自己感覺就像是個棋子,被用來和高家家主博弈。
高家家主心頭一動,有些懷疑的看著羅雲生,嘴角抽了抽,五靈根這種廢靈根能夠被收為真傳弟子?聞所未聞,但是,他卻又想到了一件事,真傳弟子也有高低之分,這個與各自的師父修為有關,最低的便是築基巔峰所收的真傳弟子,真的想來,那收一個廢靈根也有可能。
高家家主雖然心頭這麼想,但是嘴上卻試探著:“不知小友師尊是哪位真人?”
羅雲生一聽,卻是愣了一下,真人?築基嗎?他尷尬的笑了笑:“高家主說笑了,師尊並非真人。”
高家家主一聽愣了一下:“莫非尊師乃是金丹老祖!”
羅雲生不知道怎麼說,因為張順道的身份隱秘,乃是清風派最大的秘密之一,萬不得已,是不能暴露的。
他只好尷尬的回道:“高家主,師尊之名諱,恕晚輩不能相告。”
高家家主聽罷,卻是明白了幾分。
“凌清叫你羅道友,我現在似乎知道你是誰了,十年前,陰木那個老貨差點被一名叫羅雲生的清風派弟子擊殺,想必就是你了吧。”
羅雲生拱手笑道:“擊殺還不至於,當年也是得到一位前輩的幫助才勉強活下。”
高家家主慢慢站起身,踱步走到桌案外,與兩人站在一起,頗有欣賞的味道。
秋凌清其實也不知道羅雲生到底是誰的真傳弟子,只知道他是真傳弟子。
而高家家主卻隱隱猜到了一些線索,羅雲生被收為真傳弟子,這個訊息其實幾乎整個蜀州的修仙者都清楚,這種事,不是說不得的事,只是從沒有人想到他是五靈根,同時還有他師尊是誰,也沒人知道,很多人都猜測,定是哪位清風派的第五位金丹!
所以高家家主這才不覺得身份有失,和羅雲生站一起。
“羅小友,既然你也不想談及師尊名諱,那就不談了。”
然後,他又看著秋凌清,面含笑意:“凌清,你帶羅小友先回去吧,你的想法,我會再與諸位長老定奪,儘快給你答覆。”
秋凌清不急不慢,笑著拱了拱手,便帶著羅雲生離開了書房。
等到兩人離開,一個老者出現在書房外,來人正是當時坐在議事祠堂中間的那位。
只見他緩步走近高家家主。
“升全,怎麼樣,考慮清楚了?”
高家家主便是名為高升全,十分普通的名字,就像高家在修仙界的存在,十分的普通低調。
至於這位老者,高家背後最大的決策者,名為高天道,人如其名,年輕時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也是因為他,高家得以建立起這個坊市,也因為他,高家不得不低調行事。
高升全看著高天道,鄭重的點了點頭:“老祖,清風派普通弟子不值一提,但是真傳弟子,甚至可能是那第五位金丹的弟子,那就值得我們冒險了。”
高天道捋著鬍鬚,蒼老的面容,仿若刀刻斧鑿過一般,風霜已經深深刻在了臉上,但是明裡暗裡還是透露著他深藏於內心,想要帶領家族攀上高峰的心。
“升全,我高家已經沉寂了幾十年了,如果再不奮力向上衝一衝,估摸著,就真的沉寂了。”
高升全明白他的意思,高家當年被很多築基家族聯手針對,皆是因高天道年輕時的桀驁不馴,得罪了不少人,甚至還引來了松柏門暗中出手,當時高家出了不少才俊,都在那場變故中身死道消,高天道無奈之下,就此妥協,收縮高家經營的數個坊市,蜷縮在了這邊遠之地。
其實,如今的秋家與當年的高家也有幾分相似之處,秋凌清也是看到了如此苗頭,所以才冒險來高家,卻誤打誤撞遇到了羅雲生,這才讓她更加有信心拉攏高家出山。
秋家此時的內部也是紛亂如麻,以秋凌清這一邊的新派和大長老一派的舊派針鋒相對,雖然也不過是對家族未來走向的一種表達,但是後果也是沒有人能夠說定的。
此時,羅雲生與秋凌清幾人已經上路了,高升全給他們說的回覆是什麼意義已經不大了,因為當高升全準備再次議事的時候,就可以肯定,這位高家最大的守成派已經動搖了,估摸著,此刻正在祠堂力排眾議,選擇站隊秋凌清。
高家坊市離蜀州城不過三百里路,五人倒也不急於趕路,秋凌清還有意無意的將秋羽清與自己一道歸來的訊息放了出去。
羅雲生也是見識了這個秋家大小姐的縝密心思,先開一槍,讓對方亂了陣腳再說。
第二日一早,五人便到了蜀州城。
這蜀州城的城牆是讓羅雲生開了眼,影視劇裡看的城牆都沒有這一半高,城牆上面到處都是刀劍留下的痕跡,但是仔細看,便能發現,那些痕跡可以說只是給這城牆撓癢癢,連最外層塗的泥土都沒有砍進去,而且似乎還有符文閃動!這城牆居然設下了大陣!
羅雲生第一次來到這座蜀州的核心城市,秋羽清一路都在給自己科普。
蜀州城內,修仙者與凡人共居,秩序則是由三大家族和府城州官共同維持,蜀州城在凡俗是由蜀州最強大的王朝,大秦所統治,不過,這個王朝又與普通的王朝不同,統治者乃是一位金丹老祖,這也是奠定了大秦在蜀州無與倫比的地位,同時也是讓各門各派不敢對凡人胡亂殺戮。
蜀州城的三大家族,也是三大金丹家族,不過,據秋羽清說,這三大金丹家族其實之前也是個秋家一般,只是築基家族,只是近年來才各自出了一名金丹,但是即便如此,三大家族也成為了蜀州城真正的霸主。
聽罷,羅雲生也是明白了,秋家此時尷尬的處境,真的就是走鋼索了,錯一步滿盤皆輸,同時,他也有點擔心,自己不過是一個金丹老祖的弟子,又不是真的金丹老祖,要是秋家的人不理睬自己怎麼辦,那才是尷尬又著急。
秋凌清此時已經恢復不說話的冷酷女王模樣,對於羅雲生的擔心,她是不屑一顧。
畢竟,清風派的存在不是三大金丹家族惹得起的,能和五大家硬碰硬的門派,根本就沒把他們放眼裡。
五人進入蜀州城,城守尉是畢恭畢敬的放行,雖然秋家此時沒落了,但是也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的人招惹得起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還沒死呢,人家只是在這場紛爭中落了下風。
見五人進城後,漸漸看不到背影,那些守衛才私下惡狠狠的咒罵。
“這婊子裝什麼裝,看她那樣子,到時候有她受的!”
“就是,聽說三大家族準備聯手將秋家給踢出蜀州城了!”
“可不是嗎,我有表哥就在唐家做侍衛,親眼看見三家家主會面!”
“真想看看秋家人到時候普通喪家之犬的樣子呀!”
。。。
世人皆是如此,落井下石之輩,倒是五人早已走遠了,已經不知道他們的嘴臉。
五人進了蜀州城,也沒有閒逛,直接便回了秋家。
秋家的府邸就豪華了太多,七進七出,比之高家府邸簡直不要太過於奢侈。
秋凌清四人倒是表現的很正常,這座府邸他們熟悉的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對應的房間了。
安排羅雲生在客房住下,秋凌清兩姐妹便直奔秋家的議事堂。
此時,議事堂稀稀拉拉的坐著幾位長老。
秋家的家主,秋凌清姐妹的生父,秋玄策,正坐在最中間的太師椅上。
秋家的長老沒有高家的多,不過寥寥六人,分管秋家的諸項事務,而秋玄策主決策。
不過,修仙界到底是實力說了算,秋玄策也不過築基後期,大長老也是這個修為,所以很多時候,秋玄策並不能一言堂。
見到秋凌清二人到來,眾人都是假意打了個招呼,只有秋玄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羽清,你沒有受傷吧?”
大長老突然問道,確實聽不出情緒。
秋羽清向大長老拱了拱手:“回大長老,僥倖得姐姐的搭救,倒是躲過一劫。”
大長老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秋凌清卻說話了:“爹,有事我需要現在給您彙報。”
秋玄策點了點頭,擺手道:“何事?”
未等秋凌清開口,二長老確實說話了:“凌清呀,剛回來,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嗎?”
秋凌清冷冷的看了一眼二長老,即便二長老修為已經是築基中期,也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二長老,這件事事關我秋家是否有叛徒奸佞之人,您確定不著急?”
二長老一聽,便閉上了嘴,這秋凌清真是一句話就把他嘴堵的死死的,這事確實很要緊。
突然,大長老說道:“凌清,此事可不是說著玩的,要真的有這種人,你能找出來?”
秋凌清轉頭看向大長老,只見大長老目光淡淡,像似隨口一說。
“不能確定是何人,但是,指向我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