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之站在屠宰場門口發懵著。

自己去了啞巴家那麼多次。

都是啞巴接送。

今天出門前也沒想著注意下地址是什麼。

這下真的被啞巴說準了,回不去了。

他掏了下口袋,手機帶了。

但是有點不敢給秦嶼發訊息。

他都能想象出啞巴那個嘮叨個沒完的樣子了。

他拿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呆。

嘆了口氣打字。

【你家地址是什麼?】

隔了好一會兒也沒收到回覆。

他蹲在了一個花壇邊開始扯著那些花花草草生悶氣。

他在想,萬一啞巴去出任務了不能回訊息,是不是今天得在這地方待到大半夜了。

越想越煩,越想越怪自己粗心。

大概等了快20分鐘,手機終於響了。

他激動拿出手機看。

【證件帶了嗎?】

沒拿到地址反而是這麼一句怪話。

向南之撅嘴回。

【嗯。】

訊息又來了。

【身份證的卡包裡,自己看。】

向南之聽著指示掏著口袋。

把卡包開啟,裡面夾著一張帶地址的紙和鑰匙。

他看著東西出了神。

他才發現自己出門連鑰匙都沒帶。

當時拿上手機和證件就跑了。

但啞巴都提前預判到了。

他蹲了好久才站起了身。

心情很複雜,之前說不清的怪又湧了上來。

他坐上了車,繼續看著窗外發懵。

他開始回憶啞巴問的問題。

自己以前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不小了,還比啞巴大那麼幾個月。

但是在這人面前,自己怎麼就像個……

生活白痴?

而且啞巴特別懂自己,好像比自己更懂自己。

“是這裡吧?”司機的聲音傳來。

“嗯。”向南之看著那棟樓回了神隨口回。

他付了錢下了車。

屠宰場在郊區,離秦嶼家有些距離。

到了家天色已經全暗了。

他沒直接回家,先在附近找了點吃的。

填飽了肚子再折回去。

開啟門的時候拿出鑰匙,心裡更是複雜。

家裡還是早上那個樣。

桌上自己吃完的早餐盤子還堆著。

他搓了下臉開始收桌子。

一個盤子一個杯子洗洗很快。

19:30了。

他又懵懵地去洗了澡。

洗完澡沒多久,家門就被開啟了。

他笑得燦爛,把進門的人一把抱住。

把手環住秦嶼的脖子,整個人吊了上去。

秦嶼被他吊得一下子沒站穩,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握著他的胳膊說:“人沒丟啊?”

向南之繼續傻笑說:“有啞巴在能丟嗎?”

秦嶼又拍拍他的胳膊說:“吃了沒?”

“嗯”向南之頭靠在秦嶼肩窩回。

這一晚向南之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樣地粘著秦嶼。

跟東跟西,走在人身後不超過半公分。

秦嶼一直回頭望他問:“幹嘛呢?真要買根狗鏈子給你拴住?”

向南之又抱了上去了說:“那也挺好的。”

眼看就要到九月。

梧桐樹也長出了黃葉。

風帶了一些秋的味道。

屋內的氛圍還像盛夏一般炙熱。

*

深夜的床上。

秦嶼問:“今天聊得怎麼樣?”

向南之已經不像前一日那麼不耐煩。

側了下身說:“不怎麼樣?老狐狸壞得很。”

秦嶼笑笑,捏了下他的臉說:“你怎麼竟給人取外號。”

“嘖”向南之眯著眼說,“還不是你給我找的事,我現在盤算了下一個月100噸行不通。”

秦嶼摟緊了他一些說:“所以之前讓你做個規劃,你又不聽,現在煩了吧。”

向南之不回話,玩著秦嶼的手指看著天花板發呆。

秦嶼彈了下他的腦門問:“想什麼呢?”

向南之抬眼看看秦嶼說:“想你呢。”

秦嶼親了下他的腦門又笑笑說:“那就想我,別想別的了。”

*

這一夜向南之依然睡得安穩。

等徹底醒來,床邊的人已經不見了。

老習慣去撈手機。

【今天做飯了,吃完了再出門吧。】

【車鑰匙在桌上】

【車上有導航,直接用就行。】

【城北山裡你可以去看看。】

向南之拿著手機一頓笑又閉了會兒眼。

昨晚啞巴沒有再追問自己第二日的計劃。

但啞巴給自己都計劃好了。

這種踏實的感覺真令人上頭。

來地上這幾天他已經很少思考那個橫在他和秦嶼之間的難題。

不是難題不見了,只是現在的日子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不願有東西來叨擾。

今日訊息回覆:【有啞巴真好】

向南之磨磨唧唧,直到吃了秦大廚的午飯才動了身。

今天東西帶得特別齊全,到門口他還特意檢查了一遍。

確定自己不會弄丟了才出了家門。

他去便利店買了些水,上了車。

電臺裡播著廣播。

廣播說:歡迎來到九月,一個帶著金色的月份正在向你走來……

向南之開著車,突然想起來,啞巴的生日就在九月吧。

他突然慶幸自己的腦子還有點救。

啞巴要過生日,終於有表現的機會了。

他開著車笑了,哼著小曲在腦子裡籌劃起來。

*

城北的山裡比屠宰場還郊。

他先沿著正常的大路開,從秦嶼家到那座山不堵車開了一個半小時。

這還是小車的速度,如果是大卡車的話估計得接近兩小時。

他開到礦場門口又導航了下礦場到屠宰場的路線。

導航顯示三小時。

“嘖”他煩悶了一下。

兩個地方就在一南一北,距離很遠。

這一來一回拉車得要多少時間。

越想越覺得這次的任務是個大坑。

但明知是個坑自己還一股腦往裡跳了。

“傻逼。”他煩到自己罵起了自己。

他把車在山腳下停好就帶著水就徒步進山了。

這片山往西北方向有個這片區最大的礦場。

以向南之多年挖礦的經驗,他能肯定礦場附近的地下必定還有礦。

只是像這種山很難開採,一般礦場不願為難自己。

雖然他心裡已經做了開採會困難的預設,但是等真的到了這地方,他才發現別說開採難了,連走路都不容易。

這座山不是什麼風景優美的旅遊景區,草和樹常年沒有搭理,把路都封了一大片,根本沒有人能走的路。

他走了一陣便停下來用手撫地開始用能力探測。

探了好一會兒,單音節髒話又出現了“草”。

這礦也埋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