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晏喬呆呆地坐在桌子前面,直到一個警察遞給她幾張紙。“這上面是你剛才說的話,沒問題的話,在每一頁的下面簽字確認一下。”
她木然地看著那幾頁紙,手裡的那支筆彷彿有千斤重,可是她沒有辦法,只有重重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穆晏喬?”
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出現了。她深呼吸嘗試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慢慢轉身微笑的看著魯昱“魯昱,好巧啊,你怎麼會來警察局呢?”
魯昱看著她的眼睛“你的氣色很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聽到魯昱的話,她感覺自己的眼睛發酸,正在這時一個警察走過來魯昱說道“魯先生,麻煩您到這邊來。”
魯昱又看了一眼穆晏喬,“我來警局幫忙提供一些線索,你回去注意休息!”
站在魯昱肩膀上的黃毛,轉過頭看向穆晏喬的方向。
魯昱先生,這次讓你過來,也是想拜託您幫我們做一個嫌疑人的心理分析。很抱歉打擾您。”
魯昱看了一眼警察,有點抱歉的說道“我上次也說過了,只是業餘的愛好,不過既然警察同志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盡力而為!”
“我先給您倒杯水,一會我們隊長會帶你熟悉一下案情!”
“好的,謝謝你”待警察出門後,魯昱看向黃毛,“刑偵隊長啊!看來案子不小啊。”
黃毛看向門外,已經看不到穆晏喬的身影。看著魯昱不停地擺弄手機,它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伴隨著開門聲,一位穿著便衣的警察推門而入。魯昱趕緊有些緊張的站起來。
陸凌洲伸出手“你好,我是市公安大隊刑偵支隊,陸凌洲。”
魯昱看著眼前比他還要高出一頭的男人,一身的正義氣息,瞬間讓人充滿敬意。他也趕緊伸出手去“魯昱,陸隊長你好。”
陸凌洲看魯昱“聽說上次2.12的醫院換心案,是透過你的幫忙,被綁架的小孩子才能順利被解救,我們都非常感謝你的幫忙!這次請你過來,也是有一件案子,現在呢我們確定了嫌疑人,但是由於案件發生在25年前,證據不足,所以想請你幫幫忙,看你能不能分析一下,看他是真兇的機率有多少!”
魯昱一聽25年前的案子,還是刑事案件,他轉頭看向黃毛,“我會盡力去探查,希望能幫到警察叔叔”聽到這裡,魯昱看向陸隊長“沒問題,我一定盡力!”
陸凌洲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小黃鳥的存在,它渾身長滿了金色的羽毛,太引人注目了。
“那好,我講一下大概的案情……”話音剛落,就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剛才的警員拿著一個保溫水杯,裡面是咖啡,“陸隊,喝點咖啡吧”
陸凌洲說了聲謝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有些抱歉的看向魯昱“不好意思,一個案子連軸轉了四十多個小時。”
魯昱連忙擺手,“以前就聽說幹刑偵的,碰到案子都是不睡覺的,看來是真的!”
“沒辦法,多耽誤一小時,可能一條人命就沒了!好,接下來我來講一下今天找你來幫忙的案情。”
“案件發生在1998年5月23日,地點蓉城白石,白石縣武修村村民魏淑芬帶著四歲的兒子,前往縣城趕集,而武修村距離白石縣城僅有5公里,就在這段五公里的路上,母子二人竟然在大白天憑空消失,一直到天都黑透了,母子兩人還是沒有回家,丈夫曹旭在家等的更是心急如焚!
他叫上自家哥哥,便直奔縣城尋找,然而趕集的人都散了,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那個時候哪裡像現在燈火通明的,路上根本沒什麼燈,曹旭越想越急,於是決定兵分兩路尋找。一人往路東的荷塘,一人往路西的機井房,在村旁的機井裡,他下意識的用手電往井裡照了一下,不照不要緊,一照被嚇得癱軟坐在地上,井水上隱隱約約地飄著一具男童的屍體。”
聽到這裡,魯昱咕嚕一聲嚥了一下口水。黃毛站在他肩膀上,用翅膀輕輕的拍了拍他。
陸凌洲笑笑“你看你的小鳥在安慰你呢!沒事喝點熱水”
魯昱尷尬的笑笑“陸隊,您繼續說”
陸凌洲喝了一口咖啡繼續開口“很快民警就趕了過來,沒有急著打撈屍體,而是先蒐集了周圍的痕跡物證。
然後男童的屍體就被打撈上來,而水面又很快漂浮一具女性屍體,經家屬辨認,死者正是魏淑芬!
隨即屍檢工作也拉開帷幕,女屍全身赤裸,頭骨凹陷,兩人都死於顱腦機械性損傷。既然如此就一定會血漿四濺,可現場卻沒有一滴血跡!當時的公安機關一直很納悶,像這樣完全沒有血跡的犯罪現場,兇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案件性質呢,初步判定為強將殺人案,因為當年夜間偵察的條件還相當有限,所以只能暫時封鎖現場!次日再進行現場勘察。
當時正值麥子成熟的季節,氣溫高的嚇人,並沒有儲存屍體的條件。隨即法醫就地取材在麥田裡對屍體進行了檢驗鑑定,屍檢報告也很快就出來了。
魏淑芬身體裡有男性分泌物,而且母子兩人的肺部沒有進水,由此看出兩人是被先殺後再被人投入井中!
與此同時呢,在勘探周圍現場時,發現有一條16米長的曲線拖拽痕跡,這和機井房附近的一撮長髮相呼應,都是拖拽導致的。在拖拽痕跡裡,警方還發現了一隻女士鞋子,經曹旭證實這正是妻子魏淑芬出門時所穿的鞋子。
案發地是武修村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恰逢當天又是趕集的日子,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無論是在時間還是空間上都說不過去,但是悲劇還就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為了確定這起案件發生的時間,民警還找來同款的二八大槓的腳踏車,模擬魏淑芬從家到案發現場,無論是快騎還是正常速度,到達案發地點的時間大概都需要15分鐘.
魏淑芬是中午的12點從家裡出發,到達案發地點的時間應該是12:15分。而透過對案發時間段過往村民的摸排,總共找到了三個證人。
第一個證人王大媽,她從此經過的時間為12:10分。
第二位證人張大爺,從此經過的時間為12:13分。
值得一提的是兩人從此經過的時候,都看見了一位光頭且穿白色背心的男人,在來回踱步,此刻細細想來,那時的他就應該在物色作案物件,王大媽光想想就覺得後怕,幸虧自己長得足夠安全,不然井裡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12:18分,又有一位村民路過,不過此時他並沒有看見光頭男,而是看到了一輛側翻的腳踏車。他以為是有人在麥地裡拉屎。就並沒有過多在意。
梳理整個案件的時間線,兇手僅用時三分鐘,就將魏淑芬母子拖拽到機井房。而那個光頭男,無疑有著重大作案嫌疑,之後從此經過的村民,卻也再沒見到那輛腳踏車。
在對現場反覆勘驗後,警方有了重大發現,在距離案發地100多米的地方,發現了一處新鮮的車印,而終點指向了附近的水塘,幾經努力,也終於在水塘底部,打撈上來一輛二八大槓腳踏車,經過辨認,這就是魏淑芬的腳踏車。
這也給了警方很大的啟發,會不會作案工具和死者衣物都被拋於此地呢?帶著疑問,警方抽乾了水塘了的水。可經過五小時的摸索,並沒有收穫有價值的線索,作案兇器和衣物不翼而飛,死者腳踏車沉入水塘。如此縝密的作案計劃,不難看出,兇手是個有經驗的犯罪老手。
還有一點不難看出,就是這個兇手逃離犯罪現場是不需要藉助交通工具的,甚至可以說腳踏車是他的負擔。如此分析看來呢,兇手應該就在這附近居住。
綜合以上情況,附近的一個農場,有著重大嫌疑。這個農場始建於1949年,是當時關押囚犯的一個主要勞改農場。在98年,這裡關押的囚犯就已經有六百多人,當時在我國對刑期在十年以下的囚犯,大多都採取勞動改造的制度。
囚犯通常透過在外面勞動的方式服刑改造,簡單點說就是在特定的時間裡,可以外出晃悠,而在當時光頭就是勞改犯的標誌。
根據摸排的情況,農場外出勞動期間,總共有48人,其中只有16人在案發周圍附近,根據囚犯的筆錄和相互印證,最終只有一個囚犯的行跡難以確認。
他就是叢慶剛,叢慶剛對警方宣稱自己睡了一下午的覺,並且沒人能證明,而讓警方對他有所懷疑的,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有原因,那就是他的囚服上有著疑似噴濺的血跡,經過對該血跡的化驗分析,證實該血是人血無疑。而血型也與死者的血型一致。都是O型血。
而不同的是叢慶剛的血型是AB型,他的身上為何會出現不屬於自己血型的血跡呢,並且還有一個重要的線索指向,現場提取的足跡分析來看,受力面都集中在前腳掌,繼而推測出兇手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年齡應該不會超過30歲,眼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叢慶剛。
可他卻一口否認,大喊冤枉,衣服上的血跡,他也不知道從哪裡蹭上去的。
但是要想形成完整的證據鏈,還缺乏一樣非常關鍵的證據,當時的DNA檢測還麼有完全普及,只能做簡單的血型分析,於是法醫趕赴北京做血型分析。
經過漫長的等待,傳來的結果卻不盡人意。叢剛慶的血型是AB型,而死者體內的分泌物卻是O型。顯然他並非犯罪嫌疑人,這讓案件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講到這裡,陸凌洲又拿起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隨後看著魯昱緩緩開口道“這件案子是當年我師傅接手的,一直到他生病住院臨死前,還在想著這件沒有被破掉的案子!他一直在說只要他把物證儲存好,那下一代警察就還有機會”
魯昱此時那麼清楚地感受到,在以前科技手段限制的情況下,人民警察的艱辛!這案子要是放到現在,估計三天兇手就被緝拿歸案了!
陸凌洲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輾轉了二十幾年,我們接到了外省DNA資料庫的比對報告,找到了疑似犯罪嫌疑人!
他的DNA與魏淑芬體內的分泌物匹配成功了。而嫌疑人遠在200公里以外的其他的城鎮。然而令民警詫異的是,史某的年齡,和當時警方推測的年齡有很大的出入,當時鎖定的嫌疑人年齡是30歲左右,然而史某今年已經75歲了。
倒推一下,也就是案發當時他也已經50歲了!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我們找到史某並且提取了他的DNA,結果顯示,其DNA雖與當年魏淑芬體內的高度相似,但卻達不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這就只能說明,他和兇手是直系親屬關係,這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史某兒子輩的身上。可史某名下的三個兒子,都未曾出過所生活的城鎮,更別提去武修存了,經過提取三人的DNA樣本,也證實了兇手另有其人。”
魯昱不解的開口“這就奇了怪了,難道世界上還有隱形人不成?”
陸凌洲隨後開口道“史某明天還會被傳喚到警局,到時候能不能麻煩你做一下他的心理行為分析?”
魯昱一口答應,“沒問題,我會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竭盡全力!”
“之所以今天去請你過來,也是因為案件比較複雜,又有很多的波折,所以想提前讓你瞭解一下案情!以便明天能做出最好的判斷!”
魯昱看著站起身的陸凌洲,隨即也起身“沒關係,我最近不太忙,下班後都有時間。現在案件的具體情況我也都瞭解了。明天我再過來。”
兩人再一次握手。魯昱就帶著黃毛離開了警察局。“老黃毛,你說這兇手究竟是誰呢?
看著黃毛此刻閉著眼睛,沒有接話。想必是累了。”
在車上的時候,穆晏喬的身影又一次的出現在了魯昱的腦海中。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的時間想打個電話,也覺得不太合適。
他看著車窗外發呆,黃毛看著他,輕嘆一口氣“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