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看,大臣都如此說了,父皇還是把這龍椅讓給兒臣吧。”沈景硯皮笑肉不笑道。

“你!!”

皇帝瞬間站了起來,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放心,兒臣定不負所托。”

鋒芒畢露的劍架在了皇帝脖頸處。

皇帝在這一刻卻大笑了起來。

“來人,陛下累了,將陛下扶去休息。”沈景硯冷聲道。

“璟兒,父皇從前倒不知你謀略如此。”皇帝凝眼瞧著他道。

沈景硯移步到龍椅之前,沒有坐下,隔著眾人看向崔姜淡淡開口道:

“來人,把崔周眾人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他望向她的眼神中沒有以往的愛意,只有對權力的慾望。

“不準過來!”

崔姜快步擋在崔周的身前,大聲呵斥向他們走來計程車兵。

沒有沈景硯的命令,他們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開始抓崔周眾人。

刀劍碰撞的清脆響聲在大殿中蕩起一聲聲的迴音。

“請璟王殿下放過我父親。”

她拔下發簪抵在自已細嫩的面板上,對上他的視線,賭上了他對她的情意。

“憑什麼?”他問道。

殿外的風吹到了她的臉頰上,風是熱的。

是啊,憑什麼呢?

崔周是她的父親,她沒有辦法退後。

“是臣女想多了。”

刀刃剛剛擦過她的肌膚,刀就被扔過來的筆打掉,重重落在了地上。

沈景硯怒道:“放他們走。”

殿堂四周都是是沈景硯的人,他的話自然最管用,困住他們的人紛紛退下,讓出一條路來。

“多謝璟王。”

這一次沈景硯放過了崔周眾人,但下一次他絕不會再心軟了。

崔姜道:“父親,我們快走。”

“好。”

崔周不怕事情敗了,敗了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又有何懼?

剛剛那一刻,他不想了。

擋在他前面的姜兒用自已威脅沈景硯,也只不過是為了讓他活著,若是他再一意孤行,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女兒的一片苦心。

有了沈景硯的示意,崔週一行人在出宮的路上暢通無阻。

崔姜抬頭瞧見一群烏鴉從空中飛過。

天邊的夕陽斜照進皇宮的紅牆綠瓦之上,如果不是今日這般景象,她定會駐足一觀。

只是眼下趕路逃命要緊,她心裡不知怎得一直慌慌的。

宮牆之上步伐一致的腳步聲響起,隨之滿城牆之上弓箭手手持弓箭瞄準他們。

糟了。

宮門還要走一段距離,四周也沒有藏身之處,這是要甕中捉鱉。

箭矢從天而降,密麻如雨朝他們襲來。

“姜兒,小心!”

崔周衝過去擋下箭,整個身體如同一張盾牌緊緊把她護住,遠處而來的箭一一落在了他的身上。

“父親!”崔姜尖叫一聲。

“你以後要代替為父,照顧好你的母親。”崔周忍著痛意道。

當他帶人衝進皇宮挾持皇帝的那刻起,他就沒想過留退路,成王敗寇向來如此。

他把甄氏送走,本想著事成之後再把甄氏和崔姜接回來。

可人算總不如天算。

“姜兒,對,不,起。”

箭雨停了,弓箭手撤了,她的父親此刻也沒了。

宮牆之間只餘她一人。

“為什麼?”她的聲音哭得沙啞,委屈極了。

站在她面前的人,似是大發善心般遞來一張手帕:

“給,擦擦你的眼淚。”

她淚眼婆娑地瞪著他,不肯拿,倔強地等著他的回答。

痛意來襲,她徹底沒了知覺。

“殿下你這是?”懌禾問道。

“她累了需要休息。”

攔腰抱起她,往皇宮中去。

他讓太醫給她把了脈,開了安神藥,可是他嘗試了好幾種辦法也喂不進去。

躺在他面前的她臉色蒼白,連在睡夢中都在質問他為什麼。

她恨急了他吧。

過了今日,她與他就不能像從前了。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中,她的手冰涼,需要人暖一暖的。

“對不起。”沈景硯低聲道。

他只能這般偷偷摸摸地說,他現在實在沒有勇氣當面跟她說。

崔姜望著離她越來越遠的崔周,著急說道:

“父親,你要去哪啊?”

“姜兒,以後你要自已照顧好自已。”

“父親。”

崔周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她就要看不清他了。

她朝著他的方向追去,不知怎得被困在了迷霧之中,不論她怎麼呼喊再沒有人應她。

她在迷霧之中找不到來路,也不知該往何處而去。

“崔姜,崔姜。”

一聲又一聲的崔姜,撥開了重重的迷霧,一道聲音從迷霧深處而來:

“你該回去了。”

“你是誰,我又該回哪去?”崔姜警惕地問道。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長如羽翼的睫毛微微而動,眉眼展開:

“我,我有些渴。”

在一旁的侍女趕緊叫人通知沈景硯,又手腳很快地遞了一杯水到崔姜的手中:

“姑娘,水溫正好。”

她實在太渴了,杯子裡的水很快就被她一飲而盡。

“奴婢已經安排人去做膳食了,姑娘可有想要吃的,奴婢立馬去安排。”

崔姜抬眼瞧著這屋裡除她之外唯一的人。

這屋不是宰相府裡的,這人穿著青綠的侍女服飾自然也不是宰相府裡的丫鬟。

“你是誰?”崔姜問道。

她的腦子又沉又暈,她只記得她不是在慶安嗎,那這裡是哪裡。

“回姑娘的話,奴婢叫芍藥,是陛下賞給姑娘的。”芍藥認真解釋道。

芍藥的話把她弄得更糊塗了。

陛下?

陛下一直忌憚崔家,為何又要賜個丫鬟給遠在慶安的她。

見崔姜一直緊皺眉眼,芍藥道:

“姑娘此刻身在皇宮的蓬萊殿,當今的陛下是先皇在位時的璟王。”

沈景硯成了皇帝?

她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到底漏掉了什麼?

夢中的父親又為何讓她自已照顧好自已?

“璟王怎麼就成陛下了?”崔姜拉住芍藥的手激動地問道。

芍藥被她的舉動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請姑娘責罰。”

“她不知道的。”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屋外響起。

沈景硯來了。

墨色的華服之上用極為珍貴的金線繡著只屬於帝王的龍紋圖案,陽光恰好落在他的身上,一步一履之間散發帝王威嚴。

他的手上還端著一個以金絲鑲嵌的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