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裡的眾人也相繼醒來。
姜雪寧睜開眼睛,身側已不見張遮的身影。
昨夜睡得並不好,床板太硬,被子也有一股黴味,可有張遮在身側,她就覺得一切都能忍受。
姜雪寧利落地起來,來到破廟,果然看到坐在火堆旁的張遮。
她挨著張遮坐下。
眾人在她臉上掃視幾眼,無人敢說話。
外面響起馬蹄聲,眾人神情一振,立馬站起身向外走去。
張遮和姜雪寧也一起走出去。
一行人漸漸近了。
黃潛立刻迎了上去。
“馮將軍,定非公子,你們總算來了!”
被稱為馮將軍的正是教中的馮明宇,一臉的野心勃勃,他掌管著平南王的數萬大軍,很得平南王器重。
那定非公子卻是俊逸非凡,一又桃花眼滿是笑意,掃過張遮後面的姜雪寧,對著她笑了笑。
姜雪寧只覺得頭大,薛定非怎麼在這裡?前世,她記得還要過兩年他才會出場,難道,因她重生,好多事都改變了嗎?
馮明宇從馬車下來,問道;“公儀先生呢?”
黃潛立刻上前將昨夜的前因後果講給他聽,又指著後面的張遮說道;“多虧度鈞先生相救,我們才平安無事。”
馮明宇皺眉看著張遮,問道;“你就是度鈞先生?”
張遮巋然不動,只道;“馮將軍是在懷疑我嗎?”
馮明宇恨恨地看他一眼,轉頭對薛定非道;“你過來認認,看他是不是度鈞先生?”
薛定非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從馬上下來,卻看也不看張遮一眼,只轉著姜雪寧打轉。
“小美人,怎麼稱呼啊?”
語氣風流放肆,說不出的輕佻。
姜雪寧雖厭惡他輕浮,可此人可是能將薛家鬧得雞飛狗跳的人才,自然也不想放過。
正想開口,張遮卻上前一步,擋住薛定非的目光,“這是我的未婚妻,還請定非公子不要胡言亂語!”
薛定非嘖嘖幾聲;“可惜了!可惜了!”
馮明宇不耐煩,催促道;“你不是從金陵出來的嗎?你到底認不認識度鈞先生?他是不是真的?”
薛定非眼珠轉了幾圈,大聲道;“誰說從金陵出來的,就一定認識度鈞先生?度鈞先生才智雙絕,除了平南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其他的沒人知道,你認為他是他就是,你若懷疑他,直接砍了便是!”
情況一下變得劍拔弩張。
張遮將姜雪寧護在身後,冷冷道;“定非公子向來不受約束,怎麼也攪進這一趟混水裡來了?欠四方賭館的賭債還了嗎?麗香樓的紅箋姑娘還對你痴心不改呢!”
薛定非面色一變,能知道他的事的,想來也是教中之人,看來這張遮是那人安排的,自己若是不小心壞了他的事,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當下便笑嘻嘻地說道;“老馮,你也太多疑了!我雖然沒見過度鈞先生,可王爺說了,度鈞先生是去京城給我們鋪路去了,那你說說,若不是張大人,朝廷還有哪個當官的敢給我們開方便之門。”
馮明宇細細思索了一下,但還是不敢確定。
張遮道;“馮將軍懷疑我也無妨,我們都是為王爺做事,我這裡有一些從公儀丞身上搜來的密信與信物,馮將軍一看便知。”
又回頭對姜雪寧道;“不要亂跑,我很快回來。”
姜雪寧點點頭。
兩人當下便去了一旁商議。
薛定非又圍過來,“姑娘這般好顏色,可惜這一臉髒汙,實在是礙眼。”
姜雪寧翻翻白眼,不搭理他。
小寶不知從哪裡端了一盆清水過來,對姜雪寧道;“姐姐,來洗洗臉吧!”
既然身份被識破,姜雪寧也不想再偽裝,便點點頭,就著盆裡的清水,將臉清洗乾淨。
薛定非當時便驚了!
縱使荊釵布裙難掩絕色,這一看便知,以往他見過那些女人,都只能算是庸脂俗粉。
小寶面色一變,轉眼又一臉天真地在一旁拍手叫道;“姐姐好漂亮!”
薛定非便老毛病又犯了,對著姜雪寧不住提問。
“姑娘不知如何稱呼?家住何處?家中幾口人?”
姜雪寧冷冷地看著他。
張遮在外商議完事情回來,看到像蒼蠅一樣圍著姜雪寧打轉的薛定非,面含不悅。
他將姜雪寧攬在懷裡,冷冷對薛定非說道;“定非公子沒有旁的事可做了嗎?”
薛定非嘿嘿一笑,“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嗎?”
張遮沉下臉,說道;“不必了!”
拉著姜雪寧便向外走去。
他們幾人已經商議完畢,朝廷出了劫獄這樣大的事,必定會派人四處抓捕,此處雖然偏僻,可難免會留下蛛絲馬跡,當務之急,還是儘快趕到通州才算安全。
因張遮已經取得馮明宇的信任,雖然馬匹不多,也給他們均了一匹出來。
張遮低頭整理馬鞍,看也不看姜雪寧一眼,雖然面容平靜,可姜雪寧能感覺到他隱隱的怒氣。
在她的印象裡,張遮是極少發火的,可這幾日,總像是壓抑著什麼似的。
姜雪寧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
薛定非原先就是騎著馬來的,他那匹馬,上面掛滿各種裝飾,還沒走近,便聽到叮咚作響 。
“姑娘,不如我們共乘一騎如何?”
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
姜雪寧正想拒絕,張遮已經來到她身旁。
“上馬!”
簡單的語氣,壓不住的怒火。
姜雪寧這才知道他為何生氣,唇角微彎,將手放進張遮手心,借力翻身上馬。
薛定非看他二人親暱模樣,氣得不行,揚起鞭子在馬身上抽了一下,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