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寧怔怔地看著前方清冷的身影,險些落下淚來。
張遮,你來了,我就安全了!
若是旁人,姜雪寧並不信得過,可有張遮在,她心中大石也落了地,他必能還自己一個清白,手中緊握的金簪也鬆了幾分。
“哀家不是宣你一個人來嗎?”薛太后不悅地對陳瀛道。
陳瀛目光躲閃,低頭恭敬道;“回太后,張遮大人雖是最近才調到刑部的,但他斷案如神,定能助太后娘娘排憂解難!這才叫張大人一起過來,協助下官!”
“好吧,那便依你所言,前些天內務府送來的玉如意上出現了忤逆之言,哀家與聖上對宮中清查一番,誰知查出不少逆黨同夥,今日之所以叫你們來,就是你們好好查一查,看看背後是誰在作怪!”
在路上他們已經聽宮人講了個大概,聞言陳瀛忙應是,隨後問道;“敢問太后,此案的物證在何處?”
汪公公連忙將手中紙張遞出。
陳瀛看了一眼,便交給張遮,“張大人也看看!”
張遮接過,認真檢視,白鹿紙,上面幾行小字,寫著逆黨之言。
“敢問太后,此物是從何處查來?”
薛太后看了一眼手握金簪的姜雪寧,淡道;“是汪公公帶人從仰止齋姜二姑娘住處查得!”
張遮回頭望向姜雪寧。
往日明媚的少女,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手裡金簪抵頸,張遮心中好似被針扎一般,有綿密的痛楚傳來。
姜雪寧看張遮一眼,不敢流露太多情緒,忙轉移視線,只對薛太后道,“臣女自小體弱,請太后准許臣女起身,若是久跪暈倒過去,怕耽誤查案!”
薛太后簡直要氣笑了!!
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像姜雪寧這樣膽大妄為的她還是第一次見!竟然敢跟自己提條件!
可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又不得不答應!
“起來吧!倒顯得哀家苛待你似的!”
姜雪寧跪得久了,腿早已麻木,起身時一個一穩,就要向地面摔去。
“小心!”張遮不忍,伸手虛虛扶了一把。
姜雪寧借力站好,向張遮行了一禮;“張大人明察,這件事和臣女毫無關係,這紙上也不是臣女字跡!!”
張遮停頓片刻,才不動聲色地問道;“不是你的字跡?”
“張大人可找臣女所寫字跡比對!一看便知!”
張遮思量片刻,回頭去問汪公公;“敢問公公是何時去查抄的仰止齋,此事都有誰知道?”
汪公公一愣,只得據實回答;“咱家領太后娘娘之命,去到仰止齋時大約是酉時,此事除了手下的一眾太監知曉,至於其它人,抄查時動靜不小,走漏了風聲也未可知!”
“敢問公公,此時仰止齋內宮人所在何處?”
“出了這樣大的事,仰止齋宮人早已被看守起來了,不許走動!”
薛太后不耐煩說道;“張大人這是何意,難道不應該先審訊姜雪寧嗎?”
“太后娘娘容稟,若要證明此事與……姜二姑娘有關,並不困難!”
陳瀛在一旁問道;“張大人有辦法?”
張遮垂眸看一眼手中紙張,說道;“宮中用紙皆有定例,這一張紙是宮中所用白鹿紙,內務府該有登記,只需要查一下姜二姑娘房內的紙張與內務府登記的數量是否一致,便能證明此事是否是姜二姑娘所為!”
薛太后微不可聞地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說道;“那就查吧!來人,帶人去仰止齋,仔細地查一查!再去內務府看看登記的紙數,看能否對上,也好讓姜二姑娘心服口服!”
姜雪寧垂首站在原地,前方是張遮暗紅色官袍的衣角,莫名給了她許多安慰,如今,她不是一個人孤立無援,有張遮在,她定能化險為夷!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去仰止齋查紙的人和去內務府檢視的人都回來了。
汪公公一進殿便驚惶跪下;“回太后,奴才已經查清,姜二姑娘處登記紙張七十張,可房內已用和未用紙張,卻只有六十九張!”
薛太后冷冷一笑,看向姜雪寧的目光盡是輕蔑,“姜二姑娘,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等姜雪寧回答,張遮彎腰一拜,“太后娘娘稍安勿躁,紙張數量核對不上,一有可能此事確實是姜二姑娘所為;二,也有可能是有人趁機栽贓陷害,還請太后娘娘將去仰止齋檢視的宮人一一搜身,方知結果!”
“張遮!”
薛太后盛怒張遮,幾乎咬牙切齒。
陳瀛上前一步。
“太后明鑑,張大人所說不無道理,姜二姑娘不過區區伴讀,且是世家千金,怎麼會牽扯逆黨一案,還請太后查驗過後,再作定奪!”
看來今日不搜身是定不了姜雪寧的罪了,太后只得耐著性子點點頭,“也罷,宣他們在殿外一一搜身!”
張遮跟著汪公公來到殿外,剛去仰止齋查抄的宮人站成兩排。
此刻聽說要一一搜身,站在後面一排的一個小宮娥立刻嚇得面如土色,幾乎站立不穩。
張遮會意,讓宮女在那小宮娥身上搜查,很快,一張帶有字跡的紙被呈了上來。
上面的字跡,正是姜雪寧所寫。
“太后娘娘,此事已真相大白,確實是有人陷害姜二姑娘。”張遮朗聲道。
那小宮娥嚇得不住磕頭,“太后饒命,奴婢……”
太后一個眼神過去 ,汪公公立即將人捂著嘴拖出去。
“好了,將人送到慎刑司嚴加審問,定會還姜二姑娘一個公道,今天太晚了,你們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哀家也累了!就這樣吧!”
說罷,薛太后竟帶著一群人揚長而去。
姜雪寧心內忿忿不平,對著太后離去的背影捏緊拳頭。
張遮回頭看她一眼,相顧無言,只得行禮和張瀛退出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