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寧累得不行,回到房間後就讓人伺候沐浴,其他人卻是在外面閒聊。

難得娶在一起,今日姜雪寧又出盡了風頭,是以,聊的大多與她有關。

陳淑儀和姚惜一左一右的坐在薛姝身旁。

“薛姐姐,我們雖不如你見長公主的次數多,往日也是見過的,我還不曾見長公主對誰這麼上心過!那個姜雪寧,不過就是給長公主上了一次妝,怎麼就得公主如此看重?”

別說陳淑儀了,連其他人都是這樣想的。

薛姝在眾人臉上掃過,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僅上一次妝當然不會如此,可她當時說的那番話,才是開啟公主心結的關鍵,那番話,我們這些人可說不出來!”

薛姝把玩著手裡的精緻玉扇,臉上看似隨意,卻也心存了些許忌憚。

等到晚上,眾人洗漱完畢,天色還早,不知誰起了個頭,提議在外間的流水閣小聚一下。

姜雪寧本來不想去,這些世家小姐,聚在一起左右聊的不過是胭脂水粉,世家兒郎,有什麼意思,有這功夫,還不如睡覺!

可架不住她今日得了長公主青睞,眾人遣了年齡最小,最討喜的周寶櫻來叫她。

“姜姐姐,你就去吧!你若不去,她們又該在你背後編排你了,你若去了,她們總不好當面指責你!”

姜雪寧一想,好似是這麼個理,也就隨著周寶櫻一道出去了。

等進了流水齋,周寶櫻便忙著去吃桌上的點心蜜餞。

薛姝淡淡笑道;“姜妹妹,快過來坐。”

姜雪寧看著她兩側坐著姚惜和陳淑儀,兩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知道薛姝不過是客套,也不在意,正好方妙身旁有空位,便挨著她坐了。

“我坐這裡就好!”

方妙父親是司天監,她也對占卜之事有所涉獵,沒事幫其他人算下運勢什麼的,人緣很好。

“姜家姑娘這幾日運勢好得很,我要離你近一些,沾沾你的福氣。”

說著,方妙便將椅子往姜雪寧這連移動了一些,兩人捱得更近。

其他人只當是方妙在巴結姜雪寧,微微帶著不屑。

姜雪寧毫不在意地坐著。

不過一群十七八歲的姑娘家,她上一輩子什麼沒經歷過,還能怵了不成?

樊宜蘭見眾人都不說話,遂開口道,“聽聞禮儀是學兩日,後天要考校學問,也不知是哪位先生出題?”

陳淑儀接話道,“應該是謝先生,如今宮中的日講都是他在主持,至於其他先生,都唯他馬首是瞻。我入宮時父親便叮囑過了,說此次入宮伴讀,除了學禮儀之外,還要學識能過得了先生這一關。若是資質太差,留在宮裡也是拖累長公主殿下的學習進度。所以第三日的考校也是用來選人的。到時若答得不好,同樣會被勸退。”

“天啊!竟然是謝先生!”有人捂著臉驚呼。

“謝先生就謝先生,你臉紅什麼?”尤月趣一句。

“若是你見謝先生,你也會臉紅的!”

“就是就是,謝先生長得實在無可挑剔,好似天上人。”

眾人的話題便轉到了恍若謫仙的謝少師身上。

姜雪寧心中冷笑,一幫無知少女,竟然敢花痴謝危,到時只怕連自己死的都不知道。

姚蓉蓉怯怯地開口;“聽聞謝先生已經二十六了,卻一直不曾婚配,也不知什麼樣的女子能入得了謝先生的眼。”

方妙頓時抬起頭;“謝先生出身儒家,這幾年又醉心佛老之學,每年都要空出兩個月去寺裡與人談經論道,清心寡慾不近女色,你們都沒機會了!”

“好可惜啊!”

“就是就是,那般權勢,那般人物,竟然看破紅塵,真是可惜!”

可惜?姜雪寧忍不住想起上世的難堪來。

當年她被燕臨軟禁在宮中,籌謀了許久,才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那就是色誘謝危。

當時的情況下,若有誰能約束,恐怕只有這位心思深沉的謝少師了。

她特意換了一身嬌嫩的鵝黃色衣裙,裝扮得活色生香,當時芳吟還說,她這個樣子,就算是個和尚也得破了戒。她也志得意滿,端上一盅參湯,買通了小太監,過了他的房。

剩下的事,簡直是她的畢生之恥!!!

她在謝危的沉沉目光中,顫顫巍巍地開口;“更深露重,謝、謝太師,請用……”

是了,如今謝危終於不再是少師,而是太師,位高權重,能輕易決定她的生死。

他卻輕瞟了桌上的參湯一眼,輕嗤一聲,“皇后娘娘就是這般勾引了張遮嗎?”

姜雪寧覺得難堪極了。

像被人在心尖上紮了一刀,張遮是她心裡惟一一塊淨土,容不得人玷汙。

她手足無措地站著,不知該如何反應。

謝危卻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姜雪寧怕極了,眼前的人如地獄的魔鬼一般,偏偏又掌握著她的生死。

她不想死!張遮還在牢裡,唯一能救他的,只有眼前的人了。

不管他是人是鬼,都豁出去了。

當下,姜雪寧便強撐著開口,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哭腔。

“臣親只是想起年少之時,曾與太師大人同行一路,如今身陷絕地,不敢求先生饒恕,只求一隅、以安身,還望先生憐、憐……”

最後一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心悅張遮,如今卻要在其他男人面前自薦枕蓆,實在是……難以啟齒!

謝危卻發了狠,用力掐著她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紅的痕跡。

也不知是痛是羞,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謝危卻將她拉到向前,似笑非笑地開口;“娘娘,這般不知輕重?”

她害怕得想哭,卻掙扎不開,只驚懼地看著他。

謝危停了片刻,竟拿起桌上沾了硃砂的御筆,在她頸上斜斜畫了一道。

她又驚又怕,謝危卻湊近她的耳畔,“滾!”

她落荒而逃。

此事,被姜雪寧視為畢生之恥!!

此時,聽到眾人議論,忍不住惡毒地想:說什麼清心寡慾不近女色,謝危身居高位,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