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將西溟山師弟雪蓮華之託,告知師弟茨清子,南宮雁嘆息道:“有這等事?世上之離奇無不有之,要尋那李尤尚可,要除那星月堡合我二人之力,亦可為之,然而其後之崑崙,非我師兄弟所能奈何,即蓮華師兄所言,必以雪靈為是,師兄所言之黃陵柏者何人?”上清道:“黃陵柏者三洋島陽童君之弟子與師兄雪蓮華曾誅滅星月堡,救其難者,其時尚有雪靈之後白髮道人。”茨清子呻吟道:“三洋島陽童君師父煙籠月曾經言之,他與西洋子稱為海外二奇。如今其人安在?”上清道:“與師兄分手後前往雪靈山,今未知其所在?”

茨清子道:“師兄此去西溟恰逢二師兄仙逝,可謂其時,師兄前往西溟之前,可有所感?”上清道:“雖無所知其念牽之,可是蓮華師弟之感應所至?”茨清子嘆道:“茨清子何以無念!師之肉身尚在,明日我二人前往一拜,葬其於西溟山下!”上清嘆道:“聖人如影,百姓如夢,此一去杳然黃鶴不歸來?”師兄弟感嘆傷悲,茨清子淚下道:“師兄去矣,西溟空寂,吾兄何在?鶴不歸來!”上清道:“師弟仍在憶念兄長南宮鶴!”茨清子撫淚道:“想當年夢一場,中秋夜下最堪傷。吾今何處尋兄敘衷腸?”上清慰道:“師弟之當年,為兄亦為感傷,那南宮鶴若在世間,終有相見之日!”茨清道:“此由西溟歸來,為弟即從師兄之囑找尋李尤,連同尋找兄長。師兄以為如何?”上清道:“那李尤失蹤之後,師兄已遍跡千里,而未能尋其所在,難道此人浪跡山野或為虎狼所喪,或癲狂自斃不成?”茨清子道:“恐未必然,李尤於星月堡眾人多罹難者中,受毒未深,而逃一死,又為師弟救回西溟山救療一年之久,往事皆能記憶,其後於紅蓮寨已漸同常人,如何竟一去無蹤,據此而論其人可否另有所謀?”上清道:“何以見得?”茨清子道:“以二師兄之詫異;那李尤目光時有陰異之兆,此乃其失蹤之關要也!”上清子拱手道:“若如此,其人必陷於邪惡之道無疑,此乃蓮華師弟所擔心者,若其癲狂或死於山野也就罷了!”茨清子嘆道:“受其害者復踐害人之道,世亦不乏其例,良知已昧,誠可畏也!”

上清呻吟道:“我師兄弟三人不染正邪二道之爭紛,雪山空寂,道心淡泊。今既知星月堡之所為,焉能置之而不顧,以為兄之見,星月堡既已再起,二年來恐已為害不淺,如二師弟之言,其慘象令人髮指,莫如我二人明日前往星月堡打他個措手不及;他雖有崑崙,鞭長莫及,而後我二人尋那李尤如何?”

茨清子思量道:“師兄之言未為不可,二師兄臨終之言,如何忘懷。”

星月堡上空殘月西下,蒼涼蕭索,上清道人依師弟雪蓮華之言,師兄弟隱身林中,淡淡的月光下夜沉沉,風蕭蕭,無一絲燈光,無一絲聲息,時聞數聲夜鴞之鳴啼,冷風中雜以血腥,茨清子低聲道:“師兄,其情異常,若以二師兄之言,應有燈光,及受難者之呻吟慘叫,此情並非星月堡之已復!”上清呻吟道:“何來之血腥味,夜鴞又何以啼鳴?”茨清子道:“夜色已殘我二人切勿妄動,待天曉時便知端倪。”

晨昏之際,月已西垂,星空劃過一聲尖厲之長嘯,向西北而去,上清二人不假思索,即縱身追下。

數十丈前並非一個身影,茨清子道:“師兄,共是二人,身法甚快,追也不追?”上清道:“追!若非善者,定是惡類,何不看個究竟!”

二人追出數十里,天光漸亮,兩峰之間現出一片林子,茨清子道:“師兄!山林。”前方二人將近山林時,戛然而止,飄落林邊向後觀望。

上清二人與其相去數丈時,止了身形,雙方之目力皆可洞視彼此,上清低聲道:“師弟!那面似血淤者可是二師弟所言之人?”對面二人片刻打量、似乎安了心,輕輕吐了口氣,那紅面魔頭冷冷道:“來者什麼人?何故追逼!”茨清子定了定神道:“觀你二人鬼魅一般,為何夜於星月堡?”對面那紅面怪似哭似笑道:“我二人若為邪類,汝二人亦非善類,何故於我星月堡?”其身旁那青麵人,眨了眨狐狼似的二目恨道:“善也好惡也好!拿命來!”大踏步便要動手,忽聽林稍言道:“二魔原來在此,休走!”話落人到空中落下黃白二人,金黃袍服者黃陵柏,白袍者竺劍人。

二魔正欲動手,忽聽林稍人言,頓時大驚,即轉身縱入林中。二魔非別,紅面者即血雨腥風,青面者乃幽魂青面獸。血雨腥風此乃第三次敗逃。五年前星月堡為雪蓮華、黃陵、白髮三人覆滅之後,黃陵二人別雪蓮子前往雪靈山,血雨腥風獨自逃命,崑崙山哭訴星月堡之毀滅那崑崙怪傑暴怒之下喝問星月堡為誰所滅?血雨腥風張口結舌卻道不出所以。那怪傑喝令身旁小龍君一掌斃之,多虧四金剛之首黑金鰲諫阻,方免一死。

崑崙山黑金鰲、黑天雕、黑風羽、黑煞星乃崑崙四金剛,亦三冶怪傑之四大弟子。其下有小龍君三十六綠衣大令,個個凶煞彪悍,藝高氣盛,皆為劍客之流。崑崙四方有崑崙七堡,及遍及川藏、西涼等處之三堡六嶺、十三谷,魔爪所及,血雨腥風。今之星月堡便是其三堡之一,他同那涼州之斷崖魂堡,之范家堡,已可見其殘忍之一斑。

今崑崙之主三冶怪傑乃十餘年前隱居雲谷的雲谷子笑面人王之大弟子,那柄御風神鋒為人王師留於崑崙宮作為鎮山之寶,威懾之神鋒也!

笑面人王受劍於一元人鴕而傳於三冶。這人王師有三徒,三冶為長、次徒賀蘭山風霞觀痴道人風竹子,三徒崑崙西峰魔巖宮之幻形子。二者秉俠任道,與師父一脈相承。唯有這三冶性如烈火,狂悍暴戾,且手下之四金剛、小龍君助紂為虐。

當初人王師傳劍弟子時,曾有意於三徒幻形子,他怎不知三個徒兒之為人,因何傳劍三冶。一則三冶為長、二則其時之三冶雖然其性烈火,未見其邪惡。傳劍之後人王師卻笑向三個徒兒道:“吾傳劍乃崑崙之道也,非帝王傳位於弟子,正者繼之,逆者棄之。”人王師之戲言非戲也,卻道出其宗旨,到後來劍回雲谷,人王師之未食其言耳!

且說這血雨腥風為黑金鰲求免一死,那小龍君卻上前左右四個耳光,血雨腥風竟七竅出血,吐出兩個獠牙,一對大牙。血雨腥風長跪不起。

三冶點了點頭,顧視左右,黑金鰲向前拱手道:“師傅,壞我星月堡者必雪靈門下,今雖丟了星月堡乃一時不敵之故,師傅可令其前往復之。”三冶哼了一聲,命黑金鰲處之,他則一陣狂風起於坐下,如雄獅天神般於一團風霧中飛出崑崙宮,直升天穹。

黑金鰲既受三冶之命,即命綠衣令前往神宮堡喚來副堡主幽魂青面獸及迎仙堡之神煞九頭蛟、魔鉤懶象金眼彪,鐵指神杵上官風四人,交付血雨腥風前往星月堡,血雨腥風領命拜謝,黑金鰲道:“汝等必於百日之內重振星月堡,若有不當之事,可來見我。”

因這血雨腥風之兇殘狠毒,黑金鰲方為其求情,免其一死,他口中之口水,即血水,平日無五穀之飲食,無論人或獸擒來,扭去頭顱,允吸斷頸中之熱血,而後利爪剖其腹,吞食其心,因之由髮際及遍身皆血汙,且服以大紅道袍,他之所為其同僚之魔頭,亦為驚心。其雖為人,實則魔也,獸也。

血雨腥風二次重整星月堡未及一年,仍為黃陵;白髮所滅,死了鐵指神杵、上官風,他未敢再回崑崙,與幽魂青面獸四人逃避於范家堡。殘忍與狠毒令其橫了必復星月堡之心,亦鐵了他愈殘愈狠之心。然而星月堡之殘酷亦令黃陵,白髮痛於心髓,同那仙逝的雪蓮華一般,星月堡之存在,心未能安,絕不令其死灰復燃。

今上清茨清前來所遇,已是星月堡第三次覆滅,一場血戰,石堡中四具死屍,及魔鉤懶象,金眼彪,神煞九頭蛟,及范家堡等處二魔頭。

如今血雨腥風七人,只有他與幽魂青面獸,二人逃出並未遠離,欲伺機暗算黃陵柏二人,而後掩埋死者,回崑崙再求助黑金煞。

黃陵、白髮二人因屢次未能除掉血雨腥風,亦未離去,待於三魔前往崑崙必經之路。

血雨腥風恨之入骨,同青面獸隱於林中,直待於晨昏,不見黃白二人影蹤,青面獸畏怯道:“道兄前者合我五人之力未能勝那黃袍白衣二人,今番合我六人,卻亡去四人,我二人如何為之,即使暗中偷襲,恐非所欲。”血雨腥風咬牙切齒道:“罷了,且回崑崙。”二人飛空離去,見林邊二人並非黃袍白衣,亦無心過問,而二人卻追蹤而來。

黃陵、白髮飄落面前是兩個白髮童顏的道人,雙方雖不相識,上清子卻已瞭然於心,他由師弟雪蓮華之言,已猜知面前二人為誰,即進步拱手道:“二者莫非黃陵柏、竺劍人二位?”黃陵柏卻拱手道:“正是在下,二位道長來此,可曾受蓮華道長之託?”上清微嘆道:“雖非受師弟之託,亦受其託也。”竺劍人疑道:“曾聞蓮華前輩言其於一清仙居,有師兄、師弟二人應是二位前輩了,為何不見蓮華前輩到來?”上清一嘆道:“師弟數月前已然下世,”黃陵白髮一驚,那黃陵仰天一嘆背了雙手林邊踱步道:“當初此地風飄雨,曾將仙掌除惡逆。雪山開盡白蓮花,紫氣瑞靄貫西極,霜天白月向去路?蓮華世界是歸途。而今回看西溟雪!悠悠靈魄去何急!”上清、茨清拱手作謝,竺劍人道:“轉眼五年,其間風變雲幻,前輩已然仙逝,二位前輩即為蓮華之師兄弟一為上清,一為茨清矣!”上清拱手道:“上清道人卓元君?”茨清子拱手道:“茨清子南宮雁。”黃陵柏聞之一怔,目視茨清子,心中轉念道:“世間同一名姓者不乏有之,況非同於一名,且待機而知。”

天光大亮,上清道:“二位此欲何往?”黃陵柏道:“去無所向,今來星月堡甚幸與二位前輩相遇,且在此除其患,只是又走了那魔頭,患亦於後,一年後定然前來觀其然。”竺劍人疑道:“方才前輩曾言,此來非師弟之託,亦師弟之託,未知何意?”上清一嘆道:“二位就此暫歇坐了一敘!”四人就林邊草地坐了,上清喟然道:“吾二人於觀天尺流雲崖數年未曾西溟山師兄弟一會,百日之前,吾甚思念師弟,即前往西溟一見,不料師弟亦在唸中,且已於彌留之際,師弟念念於心者二位也,師弟思之一見者,吾與茨清也!師弟掛心者星月堡之患也,師弟所託者,李尤之失蹤也!”黃陵、白髮聞之傷悲感嘆,黃陵柏拱手道:“星月堡之殘酷,令前輩掛心於罹難者,與我等一心可見,前輩所託李尤之失,未知為何?”上清一嘆,將師弟與二位分手後兩年,間數來星月堡之所見即李尤之情由告知,二人扼腕茫然,竺劍人嘆道:“當時堡中之癲狂者不堪睹目,亦無奈何,我二人與蓮花前輩無奈之下,焚燬林中之石室,其無奈之舉也,其前我三人幾經周折,送二男一女還鄉,不意仍漏了李尤一人,前輩之心血能不白付?可我與前輩意念如一,前輩既有所託,我等必踐其念。”上清拱手道:“不意數年來二位與師弟心心相印,師弟見星月堡之兩度覆滅,即知二位之良苦用心。”黃陵柏心中一動,竺劍人目視茨清子卻欲言而止,二人之意,即茨清子與南宮鶴也!

五年前黃陵白髮二人於雪靈山與誇英子將六根山,星月堡之所見告知天鈞子、天冥子。俱為崑崙之失道而驚歎,以天冥子之意,一則前往雲谷拜訪雲谷子,二則示於雪靈門下,以警其後。

黃陵柏與竺劍人,誇英子雪靈分手,回小扶桑時與竺劍人相約一年後會於星月堡林中,其時的雪靈山已是殘冬初雪。

一年後,二人星月堡相會,恰逢血雨腥風等修復星月堡而今二人會於星月堡時,與上清、茨清相見黃陵柏想到此時拱手道:“在下自雪靈於白髮賢弟相分手後,即回小扶桑與師兄告知一年來海內之所聞所見,師兄為之太息不已。一年後吾與師兄分手時,師兄依依之情與當初吾赴黃陵之約時更甚,令吾不忍離去,今轉眼三年,吾思憶師兄切切。”上清道:“道長之師兄可與道長一般,少年時為師帶往海外?二師弟雪蓮華雖曾言之,卻未知令師兄為誰?”

黃陵柏喟然一嘆道:“師兄先我二年為師傅帶往三洋島,數十年來,在下與師兄為曾分離,師兄之所思吾甚瞭然,卻難以猜測,其近年之感傷,在下近年之於海內師兄南宮鶴卻掛於心頭!”

茨清子聞言霍然起身驚道:“南宮鶴!道長之師兄為誰?”黃陵柏心中豁然,一字一句道:“南宮鶴。”上清子亦驚道:“南宮鶴何方人士,其身世如何?”黃陵柏嘆道:“在下曾數次問之,其唯嘆息不語,吾從師十年後,師傅曾命在下同師兄回故鄉探望,在下也只知其故鄉,別無所知。”

茨清子仰天嘆道:“弟兄一別六十餘年,想不到今日與二位偶然之遇,方知吾兄尚在人世。”言罷潸然淚下,黃陵柏起身拱手驚詫道:“南宮鶴師兄乃道長之同胞弟兄?”茨清子拭淚長嘆道:“貧道之兄長也,如此說來,你我弟兄也!兄長與我幾是兩世之人,今了吾數十年之思念,吾與兄長相會有時矣!”

上清手扶師弟道:“機緣到時,只在目前,若未到時,任你踏破鐵鞋無覓處,勞神費心盡枉然,今既有此一劫,你我即以弟兄你之為是”當下序其長幼,上清為兄,依次是黃陵吧、白髮,茨清子。

黃陵柏道:“三年前吾與師兄作別時曾有言,若兩年之後不歸,或於彐靈山或於黃陵觀,若非崑崙及星月堡之故,吾於小扶桑與師兄為伴,何勞兩地之患?”上清道:“今星月堡上傷亡慘重,雖然二魔逃去,若再重複,亦非容易,況其屢屢慘敗,能不慮之?依愚兄之見,其若逃回崑崙未必不受懲處,再復此堡也必在一年之後,未知二位賢弟之去留?”竺劍人呻吟道:“黃陵道兄與其師兄兩年之約,今已三載,南宮道長或已前往彐靈,黃陵觀二地尋之,況蓮華道長之託亦在必行,為今之計莫如同往黃陵觀,看是如何?”茨清子嘆道:“但願兄長已在黃陵等候。”黃陵柏思道:“師兄若未曾前往黃陵,其亦未必前往彐靈?”

茨清子向師兄拱手道:“既如此,吾即同二位兄長前往黃陵,若兄長未在,即同二兄長往小扶桑,此間多則十餘日,之後吾未望二師兄之念也!”上清道:“若是師弟一人去尋那李尤,未免孤單,其間或有不可預料之事。”竺劍人道:“尋那李尤亦非一人之事,今星月堡一事,崑崙必未善罷甘休,莫如到了黃陵觀之後再作計較!”黃陵柏呻吟道:“師兄若未曾於黃陵觀,我三人回海島或一同尋找李尤,道兄勿慮!”上清拱手道:“如此多謝二位。”

上清道人再與師弟三人告別回觀天尺流雲崖,茨清子三人即前往黃陵觀。

黃陵觀中黃煥同小師弟於古柏下對面跌坐,聆聽師父於西廂房彈那哀怨蒼涼的“黃陵秋思。”

黃煥自上橋山拜靈祿為師,轉眼已二十六年,黃陵鋪的老一輩皆已下世,二十六年這琴聲給他多少慰藉,於淒涼之情氛中喚醒他對人世的夢幻,啟示他之為人,善良、憧憬、醒悟。一支幽怨、古穆、蒼涼的琴曲猶如一卷勸世的經文,廓清他庸腐的心地,令他超脫,幻思於大千世界。

琴聲悠悠、低昂抑揚,古老而寂靜的黃陵觀,與世無染,絕於塵氛。琴聲中師兄弟之心靈,迴盪於清寞的空際,默誦那黃庭經卷。

觀門外的輕輕嘆息,喚回了黃煥的沉思,輕撫小師弟道“觀外何人嘆息,定是道中人!”小師弟起身去開觀門,西廂房的琴聲亦止。

黃陵柏三人佇立觀外已久,三人由那陰沉的星月堡到此,為那琴聲引入那寂靜的妙境。琴聲最能啟迪人之幽思、遐想,乃至介入無上之妙境,靈祿道長除以玄黃之典授徒之外,即以這琴聲滌慮震撼徒兒之心靈,縈迴於空寂的靈識漫入道境。黃陵三人之嘆,乃其感觸之深,犀利之靈根道意融合於那叮咚之琴聲。

觀門開處,黃煥搶步觀外一躬道:“原來是黃陵三位,小弟有禮了!”黃陵伯拱手道:“賢弟於此琴聲中道心日長!”黃煥略一打量茨清子笑道:“道兄之言什妙,我與師弟方在妙中,三位清!”

靈祿道長已立身古柏之下,捋髯笑道:“黃陵三位何來?請房中待茶!”黃陵柏進前拱手道:“前輩可識此人?”靈祿抱拳笑道:“吾之道中人也!”言下一躬,茨清子抱拳笑道:“大道之內,皆我良師摯友!”貧道茨清子,雪蓮華之師弟也!靈祿立掌向前握了茨清子雙手道:“久仰、久仰!”目視黃陵白髮道:“二位何時前往西溟?”今日竟同茨清道長前來小觀?

黃煥一旁拱手道:“師父,道兄請廂房敘話!”靈祿哈哈一笑道:“請!請!”

廂房中序坐,靈祿道:“以蓮花道長論,茨清道長應是吾之前輩,黃陵二位當之如何?”黃陵柏呻吟未語,竺劍人一笑道:“今之輩份已難序論!”便將茨清子之胞兄乃黃陵柏之師兄及星月堡與上清道人之見告知,靈祿呵呵笑道:“道中本是一家人,如此說來,你我之年皆已古稀之年後,即以兄弟稱之如何?”

如上清道人星月堡之言,靈祿為長,其下仍未黃陵、白髮、茨清子。弟兄拱手哈哈一笑,黃陵柏忽道:“若如此,黃煥賢弟如何稱之?”靈祿頗為愕然,黃煥拱手笑道:“我與黃陵道兄於黃陵鋪及鄰里之稱,豈能亂了師輩之間,既如此,在下以晚輩居之便了!”黃陵柏呻吟道:“罷了,你我若在橋山,只好如此,你我若在他處,仍以弟兄稱之。”眾人撫掌大笑,黃煥命小師弟上茶。

靈祿撫髯笑道:“貧道尚在憶念之中,不期三位到來,當初吾師受蓮花道長之託,今已數年未知道蓮華道長之今昔,未知星月堡如何?”茨清子一嘆道:“二師兄已於數月之前下世。”靈祿驚歎道:“蓮花道長已作了古人,數十年來未曾一語,彼此已是兩世人!”茨清子將黃陵二人五年前西溟山與蓮華師兄相見之前後略敘道:“因蓮華師兄之念,方與上清大師兄前往星月堡恰與黃陵二道長相遇。”靈祿喟然道:“蓮花道長念念星月堡之受難者,已三十餘年,今兩世之別尚在唸中!”茨清子道:“蓮華師兄數往星月堡,五年來星月堡一再重複,皆為黃陵二位除滅,師兄當年所救之人走失,亦在其遺念之中。”靈祿驚道:“所救何人?”黃陵柏道:“非蓮花道長三十年前所救者,此人李尤,乃五年前所救!”並將星月堡之往復等等相告道:“今我三人前來,一者告知道兄西溟之行,二者我那師兄南宮鶴可曾前來?”靈祿道:“已在三年前,南宮道長前來觀中三日,並無他事,因未見其師弟,三日後即告辭而去!”黃陵伯嘆道:“此事在意料之中。”茨清子暗歎無語。

黃陵柏雖然略為師兄放了一重心,卻依依未能瞭然,躊躇未言之際,竺劍人道:“既然南宮道長三年前來尋道兄未見,必已回了小扶桑,茨清賢弟雖然思念兄長心切,相見有日,莫若我三人從蓮華道長之念,尋找李尤之後,回小扶桑如何?”茨清子嘆道:“數十年來未知兄長之生死,每於夢中一見,今既知其所在,心已安矣,如道兄之言,待尋那李尤之後未為不可。”黃陵柏點頭嘆道:“賢弟之心,為兄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