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慾望的人最是雲淡風輕,能夠冷漠疏離,可是一旦慾望被激發出來,再也難控制自己的心緒和言行。慾望就像是無所不能的操控者,將人變成他的提線木偶。
顧卿辭醒來,發狂的時刻已過,表面上又變得像是一個正常的人。一如既往,冷淡嚴肅。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悄然發生了變化,他想要她。或許更早的時候他就有了這種慾望,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關於花月綰的傳言很多,就像是所有美好奪目的事物一樣,越是美好,就越受爭議。除了二公子,太子和穆鳳禾都曾有意識地接近花月綰,對其有著明顯的好感。就連太子和穆鳳禾都娶了親,仍舊會派人借夫人的名義送花月綰諸多好東西。
那日,顧卿辭去東宮接赴宴的花月綰,從衛無戰手中接過醉酒的花月綰,聽見花月綰嘴中迷迷糊糊叫著衛無戰的名字,
他心中就有了想法:“如今的花月綰是我顧卿辭的夫人。"
當他注意到一旁的太子和穆鳳禾的時候,心中更是煩悶。
那種超出正常關心的眼神,兩人都不曾遮掩。
顧卿辭斜倚在床上,只覺渾身疼痛,他仔細回想發作時候的場景。他用狼一般的眼神遊移在她的身上,緊緊捏疼了她的手。他覺得不能怪自己,是花月綰又是送藥,又是送花燈,又是重整顧府,又是陪他四處拜訪,儼然一副恩愛的樣子。
他是男人,一個從來沒有碰過女人也從來不想碰女人的男人。他不是聖人。
當荒蕪的地上受到雨水浸潤,種下種子開出一朵花後,就不可能再想回到寸草不生的模樣,只會開出更多的花。
“大人,您可醒了。”柳管家心中歡喜,總算又熬過一關,“大人,您得按時服藥,不然總是發作,可真是嚇死我了。”
顧卿辭接過柳管家遞過來的藥丸,服下。柳管家又端來一碗藥湯。
“怎麼還有藥湯?”顧卿辭的藥只有一個藥丸,每日服用,已經多年了。
柳管家解釋道:“大人,您還沒醒來的時候,夫人就叫來陸神醫給您檢視,開了新藥,連服半月。不曾想呀,咱們夫人還會醫術。”
柳管家的臉上滿是欣慰和驚喜:“夫人許是近日適應了府上的生活,又是重新佈置,也很關心大人。老奴真替大人高興,終於有個知心的人了。”
顧卿辭艱難嚥下藥湯,凸出的喉結上下游動了一下。
“不過,大人,您可算是嚇到夫人了,夫人臉色很不好。還有呀,”柳管家老早就想說,“大人和夫人這般恩愛,為何還要分房睡?夫人自己在那邊園子住,想來也是夜裡害怕。這兩日老奴夜裡巡視,都看著夫人房間一直亮著燈。”
顧卿辭聽後點點頭。
“幫我把夫人請過來。”顧卿辭說著繼續倚靠在床頭,等著花月綰前來。
花月綰正激動著,她收到了衛無戰的回信。一大早,雲簡之就偷偷送來了信。初瑤念給她聽後,她激動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今夜子時,衛無戰就要來接她了。
花月綰趕緊挑選著衣服。
“小姐,你這般容貌還在乎穿什麼衣服啊?二公子什麼樣的你沒見過啊。”初瑤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喃笑”自家小姐的機會。
花月綰才不管,自顧自地選著衣服。
“夫人,大人醒了,找您。”柳管家在門外恭敬說道。
花月綰心頭一緊。她以為今晚顧卿辭要是不醒她會很順利,可是醒了,還要找她,會不會耽誤出去?
花月綰懷揣複雜的心情來到顧卿辭床邊,柳管家識趣地拉著初瑤出去,還關上了門。
“陸神醫從不給權貴看病,你倒是能把他請來。”顧卿辭的佔有慾完全超乎他自己的意料。他現在對花月綰突然有了強烈的佔有慾望,連聽到陸時和花月綰交好,都覺得不舒服。
花月綰多少聽出了顧卿辭的陰陽怪氣,但是還是坦坦蕩蕩回答:“我和陸神醫是朋友,相識有一段時間了。朋友自然會互幫互助。”
“太子殿下和穆小侯爺也是你的朋友?”今天一大早,太子府上又送來了霧然的特產,說是太子妃想給顧府嚐嚐。
其實是太子送給花月綰的。
花月綰雖然很是善良,但是也不是沒脾氣。她見顧卿的語氣和態度越來越奇怪,而且那種質問的語氣令人不舒服。
“這是我的私事,我交朋友是我的自由。”花月綰的聲音比剛才還要高了一點。
顧卿闢意識到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便不再說話。花月綰站在一旁一臉迷惑,感覺顧卿辭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什麼事我走了。”
“等下!”顧卿辭叫住了花月綰,“我嚇到你了吧?好久沒發作了,這次也不知怎麼就更厲害了。”
顧卿辭的語氣多了一點柔和。
“大人按時服藥,半月後我在給您調整用藥,一定會好起來。最主要的是你要開心。”花月綰只是尋常的一句話,
但是在顧卿辭看來,卻是從未有過的關心。
深夜,顧府一片寂靜,花月綰剛剛沐浴完,髮梢還帶著溼潤。一會,她的衛無戰就會在顧府附近等她。她輕輕擦拭身體,穿上了最美的紗裙。
“大人,大人!您堅持住,這就到了。大人!”柳管家的聲音越來越近。
“夫人啊,大人他這是怎麼了?怎麼喝下藥渾身發燙,通體發紅啊?”柳管家急得聲音都斯啞了。
顧卿辭本來喝下藥後,在煥然一新的園子裡踱步,不知
不覺就走到了花月綰房間附近。誰知,突然覺得渾身發燙,全身痠痛,都無法站立。柳管家只好將他就近背到花月綰這裡來。
“等一下啊!我們小姐在沐浴。”初瑤使勁將柳管家推出去。
柳管家一聽:“老奴知道了。我不進去。大人進去就行了。快讓夫人給……給大人看看。這怎麼成這樣了?”
說罷,就將顧卿辭推給了初瑤,關上了門。
初瑤一摸顧卿辭的額頭,大驚失色:“小姐,真得好燙!”
剛換完衣服的花月綰來不及挽發,趕緊從內屋出來。兩人將迷迷糊糊的顧卿辭扶到床邊。
“這可是小姐的床。”初瑤有點猶豫。
“趕緊放下吧,性命重要。”花月綰時刻都覺得生命至上,在生命面前從不在意小節。
花月綰摸了摸額頭,又扯開他的衣衫,想要摸一下身上。
衣衫開啟的那一刻,花月綰和初瑤都驚呆了。胸前密密麻麻的傷口,兩人將他翻身,後背亦是如此。
都說戰場上殺敵的將士遍體鱗傷,誰曾想帝司也是危機暗藏。顧卿辭這些年遭遇的暗殺和陷害數不勝數。
幾處新傷已經開始重新泛紅,滲出血漬。此時,陸時不在京城。初瑤詢問一圈,花月綰才明白今夜的膳食裡和一味藥相剋。
“把丫鬟叫過來。給他催吐,降溫,初瑤,你把這些磨成粉末,趕緊敷在傷口上,再讓柳管家把這些熬好後端過來。花月綰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比起剛來幽州,她現在有模有樣。
時間流逝,丫鬟進進出出,花月綰一直守在顧卿辭身邊
給他說話,讓他保持清醒。顧卿辭緊緊抓著花月綰的手腕,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