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劉佳琳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叮咚。”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倉庫裡顯得格外突兀，驚得角落裡的幾隻飛蛾撲稜稜飛起。
她掏出手機，螢幕光映亮她略帶驚訝的神情，“是林立。”
“林立？”張曉好奇地湊過來，看著螢幕上顯現的名字，“他怎麼這個時間聯絡你？”
“可能是問今天醫院發生的事。”劉佳琳猜測道。
等她看完林立發來的資訊，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而後，她快速回覆資訊，指尖在螢幕上跳躍，螢幕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張曉笑了笑，踢了踢腳邊的紙箱，灰塵“噗”地揚起一片，“等把投放寄生蟲的幕後勢力揪出來，可以叫上他一起行動。”
劉佳琳打字的手指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眼底的疲憊散去幾分，“他肯定樂意，畢竟最恨這些破壞穩定，製造混亂的傢伙。”
半個多小時後，異能管理局的增援車輛呼嘯而至，紅藍交替的警燈照亮了倉庫區的夜空。
調查員們開始有條不紊地清點、搬運違禁品，沉重的紙箱在地面拖過，發出“沙沙”的聲響，混著對講機裡的彙報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劉佳琳和張曉站在倉庫門口，看著忙碌的隊伍，風拂過她們的髮梢，吹散臉龐的倦色。
“這裡交給他們處理，我們先回去……”劉佳琳輕出一口氣，轉身朝停在路邊的車輛走去。
張曉點點頭，緊隨其後。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在老舊的倉庫區裡，留下兩道足跡，朝著車燈亮起的方向走去。
…………
幸福花園小區門口的柏油路，被傍晚的路燈燈光染成暖色，不時有私家車駛過，輪胎碾過落葉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路盡頭的拐角處，一些樹葉正打著旋飄落。
忽然，有個騎共享單車的身影從葉影裡鑽出來。
不久前，林立接完蘇月的電話，便馬上出門，來到路邊掃碼解鎖共享單車出發。
秋風卷著落葉肆意飛舞，吹得林立額前的碎髮貼在眉骨上，又被他抬手隨意撥開。
太陽已經下山，街道兩側的廣告燈牌閃耀著各色燈光。
風順著領口往衣服裡鑽，颳得鎖骨處涼絲絲的。
林立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將外套拉鍊往上拉了拉，好在前方蘇月家所在的小區大門已隱隱可見，很快就不用頂風前行。
在小區門口的停車區停好車，車腳架磕在地面發出輕響。
林立抬起雙手用力搓了搓，嘴裡忍不住吐槽，“太陽這剛下山，溫度就跟坐滑梯似的往下掉，這溫度變化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哈出一團白氣，看著霧氣在風裡瞬間散開。
“今年秋涼來得真急，往年這時候穿件薄外套還嫌熱，難怪大家都猜今年冬天要下大雪。”
停好車，拍了拍車座上的浮塵，轉身往小區裡走。
小區裡的落葉鋪了半條路，幾個扎著小辮子的孩童正在葉堆裡蹦跳，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飄蕩。
“慢點跑，別摔著。”很快有家長從單元樓裡跑出來，一把拉住差點絆倒的孩子，嗔怪著拍掉他們褲腿上的碎葉，連拖帶哄地往家帶。
此時快到飯點，家家戶戶的窗戶都透出暖融融的光。
有的窗玻璃上蒙著層薄薄的水汽，隱約能看見廚房裡晃動的身影。
鍋鏟碰撞聲，抽油煙機的轟鳴混著飯菜香，在微涼的空氣裡漫開。
不多時，林立站在了蘇月家門前。
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亮起，他抬手按門鈴。
“叮咚……”
門鈴聲剛響，屋裡就傳來拖鞋蹭地的輕響，聲音從遠及近，帶著輕快的節奏。
“咔嚓”一聲，門鎖轉動，門被拉開的瞬間，暖黃的燈光裹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湧出來，蘇月的身影就站在光裡。
她穿了件粉白色的寬鬆家居服，布料軟乎乎的，胸前印著只圓滾滾的小豬，耳朵耷拉著，尾巴捲成個圈，襯得她的臉頰顯得格外白裡透紅。
林立眼睛一亮，腳步下意識往前挪了半寸，笑呵呵地揚了揚下巴，“你這衣服上的小豬會笑呢，嘴角翹得跟月牙似的。”
蘇月低頭瞥了眼衣襟，指尖輕輕碰了碰小豬的鼻子，嘴角彎起的弧度比圖案還甜。
“當時在衣服店的貨架上一眼就看見它，覺得這小豬傻愣愣的特可愛……”
她側身讓開路，轉身時家居服的衣角輕輕掃過鞋櫃，順手從鞋櫃上拿起雙灰藍色的男士拖鞋，鞋邊還帶著片小小的楓葉，“別站在門口吹風，快進來。”
林立應聲進門，關門時手腕輕轉，門鎖“咔嗒”扣上的聲音剛落，他已彎腰脫掉運動鞋，露出的腳踝在微涼的空氣裡縮了縮。
換上拖鞋時，鞋底踩著柔軟的腳墊，他抬眼看向廚房方向，“食材都備好了？”
蘇月正往廚房走，聞言回頭笑盈盈地說道，“大部分都處理完啦，就剩我媽寄來的烏賊還沒切。”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零食盤，裡面擺著琥珀色的蜜餞和酥脆的堅果，“先吃點墊墊肚子？”
林立搖了搖頭，腳步跟著她往廚房挪了兩步，手肘輕輕靠在門框上，“等你一起……要不要我幫忙，我刀工比上次進步多了。”
蘇月正開啟冰箱拿醬料，聞言探出頭搖了搖，“不用不用，你坐著就好，我一個人很快搞定。”
片刻後，廚房飄出陣陣香氣。
兩人圍著餐桌坐下，桌上的鐵板正滋滋冒著熱氣，邊緣泛著淡淡的紅光。
林立剛把切好的牛肉片擺上去。
“滋啦……”
肉片一接觸鐵板就捲了邊，油脂滲出來，混著孜然粉的香味瞬間漫開。
旁邊盤子裡的烏賊塊切得厚薄均勻，邊緣還帶著淺淺的花刀，在燈光下泛著新鮮的光澤。
林立擰開肥宅快樂水的瓶蓋，“哧”的一聲輕響，氣泡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他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看著琥珀色的液體裡浮起細密的泡沫，抬眼問正開啤酒的蘇月。
“今天在學校忙嗎？早上看你朋友圈發的照片，似乎事情不少。”
蘇月握著啤酒瓶的手指頓了頓，瓶身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滑。
“早上忙著改考卷，手都酸了，下午事情不多，倒清閒，還在辦公室跟同事喝了杯奶茶。”
她給杯子倒滿啤酒，泡沫漫到杯口又輕輕退去，抬眼時眼裡閃著好奇的光。
“你呢？今天去荒野狩獵異獸順利嗎？”
林立夾起一片牛肉吹了吹，送進嘴裡時眯了眯眼，語氣輕鬆得像在說今天天氣。
“跟往常一樣，先是遇到幾隻膽小的兔子，然後只剛成年的森林狼，沒什麼能構成威脅的……”
話音剛落，他忽然“哦”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
心中念頭一動，右手在身側輕輕一翻，一個黑色塑膠袋憑空出現在掌心，袋口還繫著個小巧的結。
蘇月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些，身子往前傾了傾，“這是什麼？”
林立笑著解開結，伸手從袋子裡捻起一顆松子。
松子足有指頭大小，外殼呈淡金色，帶著自然的光澤。
頂端的尖兒圓潤飽滿，一看就藏著厚實的果仁。
蘇月“呀”了一聲，伸手輕輕碰了碰松子的外殼，“這松子比我上次在特產店買的大一半呢，殼還這麼亮，你在哪買的？”
林立把松子放回袋子，眼神飄忽，指尖在袋口蹭了蹭，慢悠悠地說道。
“今天在荒野追獵物的時候，路過一片松林，有棵松樹得兩個人合抱才能圍住，枝椏上掛著一串串松塔，跟小燈籠似的。
我摘了一個敲開，沒想到裡面的松子這麼飽滿。”
他拿起一顆湊到鼻尖聞了聞，“我用炭火烤了試吃了幾顆，又香又脆，一點澀味都沒有，你烤著吃的時候撒點鹽，絕對好吃。”
蘇月雙手接過塑膠袋，指尖碰到袋子的瞬間，能感覺到松子隔著薄薄的塑膠傳來的飽滿質感。
她低頭看著袋子裡一個個圓滾滾的松子，嘴角的笑意漫到了眼底，“謝謝啦，看著就好吃。”
林立見她指尖輕輕戳著松子殼，忍不住笑了，“客氣啥，我這還有不少，吃完了再問我拿。”
說完，端起肥宅快樂水喝了一大口，氣泡在喉嚨裡輕輕炸開。
這時，鐵板上的食材已經熟透，烏賊塊捲成漂亮的弧度，白色的肉瓣裡滲出晶瑩的汁水。
林立夾起一塊烏賊吹了吹，送入口中的瞬間，鮮美的滋味在舌尖炸開，帶著特殊的清冽和肉質的彈嫩。
嚥下後沒幾秒，一股溫潤的靈能便從胃裡緩緩散開，往四肢百骸漫去。
“咦？”林立挑了挑眉，看向正夾牛肉的蘇月，筷子在半空頓了頓，“這烏賊味道有點不一樣。”
蘇月正咬著牛肉，聞言抬眼眨了眨眼，“這是異獸肉，我媽買多了，就給我寄了半箱。”
她夾起一塊烏賊遞到林立碗裡，“是不是比普通海鮮鮮？”
林立嚼著烏賊點頭，“不止鮮，靈能含量還挺足，順著喉嚨往下嚥的時候都暖乎乎的。”
蘇月對靈能含量沒概念，只是笑著往他碗裡又添了幾塊，“好吃就多吃點，修行者吃異獸肉能長力量，你可得放開了吃。”
兩人你一筷我一筷地夾著菜，鐵板的滋滋聲，碰杯的輕響，偶爾的笑聲混在一起，暖黃的燈光在兩人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一個多小時後，桌上的食材見了底，鐵板上還殘留著點點油光。
林立靠在椅背上，手輕輕拍著肚子，打了個帶著肉香的飽嗝。
跟往常一樣，他起身收拾碗筷，指尖剛碰到盤子邊緣，蘇月就從他手裡搶過盤子，“我來洗就好，你今天在荒野忙了一天，肯定累了。”
她推著林立往客廳走，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過來，“去沙發上坐著歇一會兒，電視遙控器在茶几上。”
林立今天在遺蹟空間確實忙了大半天，來的路上又被冷風一吹，此刻確實有些倦，但看著蘇月端著碗筷轉身的背影，還是想幫忙。
剛要開口，就對上蘇月堅定的眼神，只好笑著舉了舉手，“聽你的。”
他走到客廳沙發坐下，剛拿起遙控器，電視“啪”地亮起，漂亮的新聞主持人正對著鏡頭播報。
林立調大音量，剛巧聽到主持人報道“今日市中心醫院發生不明原因騷亂”。
他頓了頓，想起之前在家裡看到的訊息，便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螢幕亮起時映出他微沉的神色，他給劉佳琳發了條資訊。
本以為要等很久，手機卻很快“叮咚”響了一聲，劉佳琳回覆的訊息跳了出來。
兩人聊了幾句，林立才知道她剛結束任務，螢幕上“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了又閃，他心裡暗道，“她這連軸轉的勁頭真夠拼的。”
指尖在螢幕上敲下，“醫院騷亂到底是怎麼回事？方便說嗎？”
劉佳琳的訊息很快發來，“是一種寄生蟲引發的，我們抓到了那隻寄生蟲，現在在靈能研究院做實驗。
初步推測是有人故意投放，之前鄰市也發生過一起類似的，當時以為是意外，現在看來是有組織的。”
林立皺起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投放這東西除了製造混亂還能幹什麼？”
他敲下這句話，又補了句，“有需要幫忙的隨時叫我。”
劉佳琳很快回復，“之後要是找到他們在榕城的據點，你要不要來？”
林立幾乎沒猶豫，指尖飛快地敲下“算我一個。”
這種攪得人心惶惶的事，他可不能看著不管。
畢竟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街角的老樹，小區門口的早餐攤，還有身邊的人，都該被好好護著。
廚房中的水流聲停歇。
蘇月擦著手從廚房裡出來，拖鞋蹭地的輕響越來越近。
林立身邊的沙發微微一陷，一股淡淡的幽香飄了過來。
“你怎麼皺著眉，表情還這麼嚴肅？”蘇月有些疑惑的問道。
林立轉過頭，正好對上她明媚的雙眸，裡面映著客廳的燈光，還有他的影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