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轟隆……”

這一次的爆炸威力比之前強了數倍,金色靈能盪漾起的漣漪掃過之處,嗜血螞蟻成片倒下。

硬生生在蟻群中清出一條數米寬的通道,通道兩側堆滿了嗜血螞蟻的屍體,腥臭的氣味瀰漫開來。

豪豬異獸晃了晃腦袋,琥珀色的瞳孔裡泛起血絲,顯然這招讓它所剩不多的靈能又消耗了不少。

它踉蹌著往前衝,用盡全力想要衝出嗜血螞蟻的包圍圈。

鱷魚異獸見狀,立刻跟了上去,鐮刀爪在身側揮舞,為它清理漏網的嗜血螞蟻。

“要跑了?”

林立挑眉,目光追著兩隻異獸的身影,“就是不知道這個蟻群的主人會不會答應。”

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獸吼聲突然從西北角傳來,聲浪如利劍般刺破空氣,讓正在奔跑的兩隻異獸身體猛地一僵。

林立轉頭望去,只見西北角的灌木叢頂端,一道赤紅的身影正緩緩站起。

那是一隻將近十米高的蟻后,通體像用血色玉石雕琢而成,晶瑩剔透的甲殼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紅光。

兩對薄如蟬翼的翅膀輕輕扇動,帶起淡淡的紅色粉末。

它的複眼比普通螞蟻大上數倍,此刻正死死盯著逃跑的兩隻異獸,二階巔峰的靈能波動如潮水般擴散開來。

“果然要動手了。”林立摸了摸下巴,自語道。

這蟻后的實力與全盛時期的兩隻異獸有差距,可現在兩隻異獸重傷瀕死,蟻后卻是全盛狀態……這場追殺,怕是沒那麼容易結束。

“吱……”蟻后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翅膀猛地加速扇動,帶著呼嘯的風聲直衝而去。

它的飛行速度極快,翅膀扇動的殘影幾乎連成一片,呼吸間便追上了逃跑的兩隻異獸。

豪豬異獸怒吼著射出最後幾根尖刺,鱷魚異獸也轉身用鐮刀爪狠狠劈去,可重傷的它們早已沒了巔峰時期的威力。

蟻后靈巧地避開尖刺,翅膀一扇,無數紅色粉末撒出,落在豪豬異獸的傷口上,疼得它發出痛苦的哀嚎。

戰鬥再次爆發。

全盛的蟻后以一敵二竟絲毫不落下風,它的口器能輕易咬穿豪豬異獸的皮毛,鋒利的前肢更是能在鱷魚異獸的鱗片上劃出深痕。

沒過多久,兩隻異獸便被逼得連連後退,原本被撕開的蟻群包圍圈迅速合攏,紅色的蟻潮再次將它們淹沒。

就在戰鬥激烈的時候,一股奇異的香味毫無預兆地從遠處飄來。

那香味清冽溫潤,像是晨露落在青草上的清新,又帶著松脂的醇厚,明明戰場上空血腥味濃得化不開,這股香味卻穿透濁氣,清晰地鑽入鼻腔,讓人心神一清。

林立原本正看得入神,聞到香味時突然一頓,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緩了。

“這味道很特別。”

他低頭看了眼下方逐漸被蟻群覆蓋的兩隻異獸,又轉頭望向香味飄來的方向。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子,在空氣中織出金色的光帶,香味正是順著光帶飄來的。

“比起看異獸互殺,還是這香味更誘人。”

林立笑了笑,隨即動身,朝著香味源頭飛去。

“吼……”

“吱……”

身後的獸吼聲和嗜血螞蟻的嘶鳴聲漸漸遠去,風裡的血腥味被越來越濃的清香取代,連陽光都變得暖洋洋的,帶著草木的氣息。

大概飛了十幾公里,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棵數百米高的參天松樹矗立在空地中央,樹幹粗得要二十多人合抱,樹冠如巨傘般撐開,枝葉間掛滿了深綠色的松針,微風拂過,松針摩擦發出沙沙的輕響。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落在樹幹上,映出深淺不一的紋路。

樹身上還滲出晶瑩的琥珀色松脂,正是松脂混合著草木氣息,散發出那股誘人的清香。

更讓林立驚訝的是,松樹周圍的地面上,佈滿了泥土築成的塔狀蟻巢。

這些蟻巢高約三十米,表面佈滿蜂窩狀的孔洞,密密麻麻的數量不下一千個,以松樹為中心向外擴散,像是給松樹圍了一圈土黃色的屏障。

或許是蟻后把主力都調去圍殺那兩隻異獸了,這裡只有零星幾隻嗜血螞蟻在蟻巢間爬動。

“原來那些嗜血螞蟻的老巢在這個地方。”

林立繞著松樹飛了一圈,目光落在樹枝上。

只見粗壯的枝椏間掛著許多籃球大小的松塔,深褐色的塔鱗層層疊疊,邊緣還帶著淡淡的松香,看起來和藍星的松樹長的松塔頗為相似,卻又大了不止一圈。

“這松塔裡會有松子嗎?”林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他看電視劇的時候挺喜歡吃烤松子,只是不知道這遺蹟空間裡的松子會是什麼味道。

“咔吱。”

輕輕落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腳下的松針發出細微的脆響。

林立伸手摘下最近的一顆松塔,塔鱗堅硬帶著微涼的觸感,表面還沾著幾滴晶瑩的露水,湊近一聞,清香中帶著一絲清甜。

林立心念一動,一把小巧的露營斧頭憑空出現在手中,平時用來劈柴,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他握著斧頭,小心翼翼地對準松塔的縫隙,手腕微微用力,斧頭刃口精準地嵌入鱗片間。

“咔嚓”一聲輕響,松塔被劈開一道裂縫,淡金色的果仁從縫隙裡露出來……這松子飽滿,比藍星的松子大上一圈,外殼泛著溫潤的光澤,還帶著淡淡的松脂香。

林立看著裂縫裡的松子,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

藍星,榕城。

市醫院住院部的走廊被金燦燦的陽光斜斜切開,消毒水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藥香在空氣中瀰漫,每一步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都能聽見輕微的迴響。

三樓最東側的特護病房裡,窗簾拉得半開,斑駁的光影落在病床上病人蒼白的臉上。

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裡,銀色的輸液管正將透明藥液緩緩注入病人手背的靜脈。

手腕,胸口,脖頸處貼著的電極片連著花花綠綠的導線,像蛛網般纏在他身上。

“奇怪……”白大褂的袖口沾著些許碘伏痕跡,李醫生將聽診器從病人胸口移開,眉頭微皺。

他又伸手搭上病人的脈搏,指尖傳來的跳動平穩有力。

“各項指標都趨於正常,顱內壓,血氧飽和度,連之前異常的電解質都穩了,怎麼會一直不醒?”

旁邊的護士小張正整理著輸液架,淺藍色的護士服袖口沾了點藥液痕跡,她聞言抬頭看了眼監護儀上平穩的波形,緩緩說道。

“李醫生,不久前給他用的藥劑量稍大,會不會是藥效還沒完全過?之前也有病人對這類藥劑代謝慢些。”

李醫生指尖在病歷本上輕輕敲擊,紙上的字跡被陽光曬得有些模糊。

他望著病人緊閉的眼皮,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再觀察半小時,有異動立刻叫我。”

說完,便帶著護士小張輕手輕腳地退出病房,厚重的木門“咔嗒”一聲合上。

在醫生和護士離開後不久,監護儀的“滴滴”聲突然亂了半拍。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尖銳的能量波動在病房裡悄然擴散,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靈能波動的源頭,正是病床上昏迷的病人。

他小腹處的面板下,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凸起正在緩緩蠕動。

片刻後,那凸起突然停止移動,緊接著,男人原本毫無動靜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又過去了一會兒,大概有半分鐘,病人緊閉的眼睛豁然睜開。

那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虹膜的顏色淡得近乎透明,瞳孔渙散著,既不聚焦也不轉動,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嘴唇無意識地張開又閉合,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裡堵塞著,每一次開合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

“噠,噠,噠……”

走廊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例行巡視時間到了,李醫生拿著記錄板,護士小張跟在身後,兩人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見門上的玻璃映出那雙睜開的眼睛。

“他醒了。”小張驚喜地低呼,伸手就要推門。

李醫生卻按住了她的手腕,眉頭再次皺起。

透過玻璃,他看清了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神采,像是精緻的玻璃珠被抽走了所有光澤。

遲疑了數秒鐘,李醫生推開門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在門把手上微微用力,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兩人剛走到病床前三步遠的地方,病床上的男人突然動了。

他像是聽到了指令的木偶,僵硬地轉動脖頸,那雙空洞的眼睛緩緩轉向門口。

當視線與李醫生和小張對上時,兩人只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天靈蓋,像是突然掉進了冰窖。

李醫生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正要開口詢問,男人的嘴巴卻猛地張開。

“咻。”

一道淡紫色的絲線從他口中噴射而出。

那絲線細如蛛絲,卻帶著詭異的光澤,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啪”地粘在了李醫生的左臉上。

絲線接觸面板的瞬間,李醫生只覺一陣冰涼的麻意順著臉頰蔓延,他驚恐地抬手想去抹掉,可手臂剛抬起半寸,麻痺感就如潮水般湧遍全身。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傾倒,後腦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發出“砰”的悶響,意識瞬間沉入黑暗。

“啊……!”小張的尖叫聲刺破了病房的寂靜。

她臉色慘白,雙手亂揮著轉身就往門外跑,白色的護士裙在慌亂中被床腳勾住,差點絆倒在地。

她踉蹌著衝出病房,鞋跟在走廊上踩出急促的“噔噔”聲,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

走廊裡瞬間炸開了鍋。

推著治療車的護士,扶著牆散步的病人,拿著病歷夾的醫生,所有人都被這聲淒厲的尖叫驚得停下腳步。

當他們看到小張花容失色,髮絲凌亂地跑來時,走廊裡的喧囂突然凝固,只剩下監護儀的“滴滴”聲在空氣中迴盪。

而病房內,那個剛剛甦醒的病人,已經坐了起來。

他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腳趾蜷縮著,一步步跨過倒在地上的李醫生。

病人扶著牆,搖搖晃晃地走出病房,空洞的眼睛掃過走廊裡驚慌的人群,嘴巴微微張開,又一道紫色絲線射向最近的一個護工。

“砰。”護工應聲倒地。

混亂如多米諾骨牌般擴散開來。

尖叫聲,哭喊聲,桌椅倒地的碰撞聲混雜在一起,有人試圖逃跑卻被絆倒,有人想打電話求救卻發現手機在慌亂中摔碎。

淡紫色的絲線在走廊裡不斷閃爍,一個又一個身影軟倒在地,胸口微弱的起伏成了這詭異場景裡唯一的生機。

…………

梧桐巷。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劉佳琳靠在樹幹上接電話,波浪卷長髮被風輕輕吹起,露出線條利落的下頜。

“好的,我這就趕過去。”她掛了電話,指尖在螢幕上快速滑動,調出榕城市醫院的地圖。

“隊長?”張曉從巷子裡跑出來,額前的碎髮有些凌亂,手裡還攥著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

劉佳琳抬眼看向她,眼神凝重,“市醫院出事了,和上個月在鵬城發生的那起一樣。”

張曉手裡的礦泉水瓶撞在膝蓋上,臉色瞬間變了,“又是那種能操控宿主的寄生蟲?”

“還不確定,但情況吻合。”劉佳琳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警車,拉開車門的動作乾脆利落,“上車,十分鐘內必須到。”

引擎轟鳴聲劃破街道的寧靜,警車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車窗兩側的街景飛速倒退,紅綠燈在後視鏡裡連成模糊的光斑。

劉佳琳坐在副駕駛座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腦海裡閃過鵬城事件的卷宗照片。

那些雙目空洞的受害者,以及從他們體內取出的紫色寄生蟲。

“隊長。”張曉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說道,“如果真是人為投放,這背後的勢力恐怕不簡單。”

劉佳琳望著窗外掠過的一棟棟建築,思索了兩秒鐘,而後輕聲說道,“我們先控制住現場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