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蠹的紅絲04

夜晚。

隊伍駐紮在山谷中。

祝少彬依舊住在周琳語的集裝箱裡，但他晚上不敢睡覺，只能開著窗戶看星星。

“嘎吱——”

集裝箱門被開啟的聲音，雖然聲音很小，但在夜色的襯托下，依舊引人注意。

祝少彬瞬間警惕。

但是，集裝箱是兩室，開的是周琳語房間的門，他看不見隔壁的情況。

祝少彬只得開啟資訊表。

一打眼，便看到了金髮少年的資訊表，而另一張，是周琳語的。

祝少彬心中暗驚，踮著腳走到兩室中間的隔板前，側耳傾聽。

“你到底是什麼人！”

周琳語的語氣很緊張。

“別慌，是我。”少年低聲說道，聲音清脆悅耳。

這才是他原本的聲音。

祝少彬看著資訊表，判斷他應該是摘了帽子。

“藍千悅？”周琳語驚愕。

“抱歉。”藍千悅說道，“因為教廷的任務。”

兩人沉默良久。

“你不像會為神的旨意，不擇手段的人。”周琳語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我的利益才是一致的。”

藍千悅一驚，“你是哪邊的？”

“趙清辭是我東家。”周琳語坦白，“你知道，他們一向站在‘道義’的一邊。”

藍千悅沉默。

牆後，祝少彬驚了。

趙清辭是賽瑞斯帝國的代表。

賽瑞斯帝國，是唯一一個，想阻止儀式的大勢力。

思及此，祝少彬仔細看這兩人的慾望。

然而，他卻發現：

周琳語其實並不知道，藍千悅是來做什麼的。

但根據任務的不合理性，加上一路上，兵團對個人傭兵的態度，她已經猜出，和召喚儀式有關。

有了猜測，加上對話術的特殊處理，她成功矇騙了藍千悅，讓藍千悅以為，她是為了賽瑞斯帝國的利益而來。

膽大心細的談判。

良久，藍千悅終於回應：

“好吧，這是我得到的資料。”

他並沒有起疑心。

可以判斷，兩人對彼此，有基礎的瞭解。

“這個叫鄭浩的人，是儀式內定的容器，等儀式進行到召喚的時候，殺了他就行。”

“你確定嗎？”周琳語古怪地看著藍千悅。

“如果在這個節點，殺死預定的容器，神格會尋找其他的容器奪舍，那樣可就難找了。”

藍千悅卻篤定地道：

“被資訊素影響的人，會互相殘殺，剩下的最後一個，作為備選容器。”

“這個人是我？”周琳語突然問道。

“有可能。”藍千悅說道，“放心，如果是你，我會殺了你，不會手軟。”

周琳語凝滯片刻，冷哼一聲。

藍千悅見狀，眉頭輕蹙：

“被神格奪舍的人，連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吧？”

周琳語緊盯著藍千悅，眼神不善。

“你也可以放心。”片刻，她反駁道，“如果神格敢奪我舍，我會殺了祂，不會給你動手的機會。”

“但如果你對我動手，我會先殺你，再殺祂。”

藍千悅輕笑一聲。

“神會眷顧你。”這是教廷常用的祝福語。

說罷，他突然話鋒一轉：

“對了，你的同伴……你多注意一下，他看起來很特別。”

“他是被牽扯進來的。”周琳語說道，“林鏡飛嘗試救他，但沒成功。”

這話是在袒護祝少彬。

祝少彬看著周琳語的慾望表，有些意外。

“是麼？”藍千悅沉吟。

“那我走了，儀式當天再會。”

藍千悅說罷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隔壁，祝少彬眉頭緊鎖。

他們想殺原本是預定容器的鄭浩，也就是穿貂少爺。

但是，預定的容器，現在是他祝少彬啊！

與其說是陰差陽錯，吊墜到了他手上，不如說是這個神，打了一手“狸貓換太子”的好牌。

祝少彬回到窗前，吹著夜晚的風，等待第二天的黎明。

第二天。

早餐，傭兵也是盯著他們吃完的。

隊伍行進了一段時間之後，在一處崖壁下方駐足。

隊伍前方，兵團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以一階、二階實力者的目力，看不清細節。

不多時，他們搗鼓完了。

“諸位勇士，接下來，我們將攀登危險的懸崖，做好準備了嗎？”

大鬍子團長語氣依舊慷慨激揚。

但是，隊伍反應萎靡。

團長深吸一口氣，再次喊道：

“諸位勇士，接下來，我們將攀登危險的懸崖，做好準備了嗎？”

嗡——

祝少彬耳邊瞬間嗡鳴，險些又一次栽倒。

“準備好了！感謝團長的慷慨！”

隊伍突然振奮，齊聲喊道，像是打了雞血。

祝少彬耳朵被震得刺疼，一陣齜牙咧嘴。

“很好！”團長哈哈一笑，唇角勾起殘忍的笑容。

“那麼，攀登開始！”

“上啊！”

全隊的個人傭兵，一同衝向崖壁。

祝少彬頓時驚愕，被人群擠著往前走，他看向周琳語。

卻見周琳語痛苦地扶著腦袋，兩眼泛紅，被人群擠著往前走，離他越來越遠。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琳語的胳膊，拽著她往隊伍側方，艱難地移動。

怪了。

所有人都瘋了，只有他還保持著理智。

怎麼回事？

“洞察之眼，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他在心中問道。

奇怪的是，他等了半天，並未感覺到，洞察之眼的意識。

“洞察之眼？你人呢！”

沒有回覆。

“洞察之眼？”

“眼珠子？”

沒回應——不，是完全感應不到。

祂走了？

去哪了？

祝少彬突然慌了。

他拽著失去行動能力的周琳語，一步一步移動到崖壁下方，找了一個安全的，不容易被人流衝跑的位置。

此時，儀式的能量，引來了一大群魔獸。

正常的珍奇寶物，誕生時會伴隨天地異象，因此，魔獸非常喜歡湊天地異象的熱鬧。

儀式的人造異象，和天地異象類似。

“周琳語，你還聽得到嗎？周琳語！”

祝少彬輕拍著周琳語的肩膀，嘗試喚醒她。

周琳語的眼睛裡，全是紅絲——不是紅血絲，是吊墜裡的那種紅絲。

洋紅色的細絲線，以六芒星為基礎構型，鉤織成稠密的網，覆蓋了周琳語的虹膜。

祝少彬對六芒星這個幾何圖案，極度敏感。

他眉頭緊鎖。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從空間中，拿出手槍。

嶄新的手槍，槍管光滑如同鏡面。

他緊盯著槍管上的倒影，仔細觀察自己的眼睛。

……

沒有紅絲。

祝少彬驚愕。

他又喚出自己的面板，眼仁的虹膜中央，出現小小的紅色方塊，再仔細看，可以看出資訊面板的輪廓。

祝少彬大概明白了。

這紅絲，有致幻的作用。

可他的眼睛裡，為什麼沒有紅絲？

因為吊墜？

還是因為洞察之眼？

“祝……我……沒事……”

周琳語突然出聲，扶著崖面，晃悠著起身。

祝少彬看向周琳語，卻突然發現，周琳語眼睛裡的紅絲，消了一大半。

“殺出去！”她道，“離開儀式的範圍，儀式的影響會減弱。”

祝少彬眉頭緊鎖，猶豫片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