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中被凍成坨的灰燼，從樓上陽臺倒了下來。
林福樂舉著霰彈槍，一槍打了出去，砰的一聲在半空炸開，零散的灰燼與雪花紛紛揚揚落下。
在高樓扔物的人，見精心準備的見面禮被擊碎，不甘的吼了聲，又要扔第二桶，一聲槍響泛起，他腦袋太陽穴綻出一朵血色玫瑰，一發子彈穿膛而過。
整個人如曬棉被，半掛在陽臺。
方可可對曲紅蓮豎起一根大拇指說道：“紅蓮姐好樣的。”
“快，快點走。”
曲紅蓮在背後催促林福樂。
“這些人完完全全就是瘋子。”
還好名苑一棟離小區門口不是太遠，林福樂幾個健步跑出居民樓範圍，轉身就是一槍打了出去。
五樓一個正準備扔洗衣機的男人，手臂中彈，踉蹌摔回陽臺，洗衣機正好砸在一雙腿上，啊的一聲，慘叫聲響徹整棟樓。
或許在這一刻，他才恢復一絲理智，變回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可惜為時已晚。
等待他的就只有上烤架的命運。
到門口，林福樂踹開滿是冰晶的鐵門，三人魚貫而去。
沒半點燈光的街道。
道路兩旁的店鋪緊閉，樓層邊沿以及廣告牌上凝結出一串又一串的冰碴子。
冰凍的路面，沒有了往日鳴笛的喧囂，也沒有汽車行駛；全部停靠在接近瀕死的綠植道路兩側，表面覆蓋一層厚厚的積雪，成為無用的破銅爛鐵。
城市畫面蕭瑟冰涼已然癱瘓，已經淪為一座冰城。
三人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如跋山涉水般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面，吃力朝西郊前行。
路過一家超市的時候，玻璃門砸碎在地，貨架上的食物被洗劫一空，散落的包裝袋已凍上一層厚厚冰霜。
整個定海市一千多萬人口，僅憑几十家超市，沒有外來物資的輸送，頂多撐不過三天。
在這場冰雪災難下，所存活的人，可能不到三分之一。
三人走過一條貫穿繁榮地段的四車道馬路，在很遠距離，就聽見玻璃碎裂，以及較為刺耳的嘩啦聲。
八九個人，正洗劫一家商場，像這樣的隊伍，多半是一個家族的親戚所組織起來的。
“快，再使點勁兒，把吊在上面的玻璃全部砸掉。”
四十多歲的男子，指揮幾個二十多的青年做事。
一個子彈頭青年，從隔壁門店內尋到一根鋼管走出來，朝後擺手說：“大夥兒讓讓，看我的。”
眾人見他手中有更有利的破碎工具，紛紛退開，給他讓出一條道。
“小六，卯足了勁兒砸。”
“好嘞三叔，您就敲好吧！”
“小龍你再讓遠點，別讓玻璃扎到你。”
站在最前面的瘦高青年，朝後退開兩步，叫小六的青年，雙手掄起米長的鋼管就朝店門砸。
十幾下後，玻璃都掉得差不多了，眾人踩著碎玻璃，咔嗤嗤的往裡面走。
進門後，大家都感覺寒意消退不少，看著四處整齊半開的門簾子，開始四處蒐羅起物資來。
跑得最快的小六，翻找一兩家後罵道：“操，全是鍋碗瓢盆。”
“這邊也是，全是眼鏡啥的。”
“我這邊也沒有，都是些沒肉的爛骨頭。”
三叔一拍大腿嘆道：“嗨，這回算是抓瞎了，本想這麼大的商場，有一些冰封起來的物資，沒成想一片狼藉。”
“叔，這個城可是有一千多萬人吶！雪下了半個多月，恐怕沒一處還存有物資了。”
“一定是周圍人乾的，咱們能想到，別人恐怕在十天前就已經下手了。”
“是啊！叔，咱們恐怕要餓死在家裡了。”
原本挺有活力的小六，此時也像洩了氣的皮球，半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走，咱們換下一家試試，我就不信沒一個漏。”
“三叔，咱們都敲十幾家了。”
有人不情不願的說道。
“不敲門那怎麼辦，家裡一大家子人等著開鍋呢？”
大家想到家裡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弟弟妹妹，只好嘆了一口氣挺直身板，朝門外走去。
“媽的，要是再找不到物資，我也撿死魚去。”
“啥？小六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呢！撿死魚，虧你想得出來，咱們就算餓死，也不能吃那玩意兒，明白嗎？’
“以前爺爺奶奶不是講過食人族的故事嘛！他們能吃，我們為啥不能。”
“那是故事，怎麼能和現實相比呢？”
“故事咋來的，還不是歷史流傳下來......”
年長的三叔立即喝止年輕人的想法。
“住口，咱們可不能因為墮落變得腐敗。”
“這根本不是墮落的問題，而是絕境所逼好吧！”小年輕心有不悅，小聲嘟囔。
剛出門的一眾人，正在四處張望尋找下一個要敲的目標，一個眼尖的小夥就立即發現了路對面的三人。
“三叔快看，對面背上那幾個人大包小包的揹著，一定裝滿了好吃的。”
年長的三叔定眼朝小年輕所指的方向望去說：“似乎是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背上的確有東西。”
“怎麼辦，咱們要攔下他們嗎？”
“就這麼點東西，也不夠咱們幾家分啊！”
“三叔，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有點算點了，咱們再這麼磨嘰下去，真就在雪地裡喝西北風啦！”
三叔想了想家裡的小孩和老人，現在是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最終點下了頭。
“我看那男人手裡拿著根鐵棍，大家都眼尖著點。”
“就他有，咱們就不能有嗎？”
說著小六又把扔在門口的鋼管撿了回來，緊緊攥在手裡。
“走，一起去看看。”
三叔發話，幾個小年輕就一馬當先朝前跑，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口中吆喝聲不斷。
“對面的站住。”
剛才老遠就聽見砸玻璃的聲音，有這麼多人，也是林福樂沒想到的事。
本來是想順著大道直接往下走，哪怕繞一小段路都行，沒成想這麼快就被發現。
既然來了，也沒啥好說的，林福樂二話不說，直接抬槍就要摟火。
方可可嚇得小臉煞白，躲在林福樂身後，因為她沒有槍，看見這麼多人，氣勢洶洶要吃人的模樣，心裡自然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