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有些興奮又有些擔心地來到袁武的房間。

袁武抬頭只看了一眼,又低頭拿著毛筆在批示公文,“她同意了?”

蘭姨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和他說了一遍之後,這才發表自己的見解。

“子墨,我覺得這個劉海兒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剛才探子已回報。

說群山郡下河縣三隻羊村確實有一個叫劉海兒的人,家中父母皆在,有一個弟弟,一個兄長,和爺爺輩的早已分家,一家和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性格太過孤僻,”蘭姨伸出手指了指腦袋。

“村裡人都說她這裡有點問題,家裡後來請了赤腳大夫過來看,也沒看出什麼,也就不了了之了。

後來她長大了和同村的一個書生好上了,人還沒有過門呢,除了自己家的事情,就天天過去照顧書生。

為了讓書生趕考,她還將她生母留給她的唯一的鐲子當了給他籌路費,特別認死理的等他。

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蘭姨說完,低下頭,既不看袁武的臉色猜他的心思,也不催促他快點安排下一步該怎麼辦?

就這樣靜靜地等著他的決定。

過了好一會,外面有人來敲門。

“進!”

是黑七,腫著的臉還沒有消,說話還甕聲甕氣的。

“侯爺,都安排好了!”

蘭姨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黑七想對她安撫地一笑,可扯到了嘴角的傷口,他“撕拉”一聲,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又是敲門聲。

劉海兒剛被帶到房間,大家的眼睛都看直了。

黑七根本沒有看出來這個女人就是下午偷聽的劉海兒,他對蘭姨擠了擠眼睛,意思是,還得是蘭姨,有手段,這麼標準的美人都能弄到。

蘭姨也看呆了,哪裡有時間理他。

她突然後悔答應劉海兒的事情了,這個相貌如果出去掛牌,舉國上下也沒有幾個啊?

她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她要用劉海兒打敗競爭對手的頭牌花魁,她不管想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她接客,把春風樓被人搶走的天下第一樓的牌匾再搶回來。

蘭姨激動地上前走了幾步,卻聽袁武輕咳了一聲,她知道自己愛才心切,差點壞了大事!

忙停住了腳步,一副若有所思地站在袁武的面前。

劉海兒一看到這三人都在袁武面前,就知道自己是逃不開袁武的手掌心了,之前為了遠離危險的興奮,像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瞬間冰涼冰涼的。

她握緊了拳頭,心想,如果他再有過分的要求,她就拔下銀釵自盡。

就在都各懷心思的時候,老丁進來彙報,“報告候——”

當他眼睛掃到劉海兒時,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徐頭夫婦來了。”

“我知道了,丁大,你把她要做的事情交代一下。”

“是!”

劉海兒一邊聽丁大在講計劃,眼角的餘光卻看見袁武將下午給自己上藥的小瓷瓶扔給了黑七。

黑七拿起來就往自己臉上塗,塗完,肉眼可見的消腫了。

劉海兒一心二用,帶著歉意的眼神瞄了袁武一眼,原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現在再把那瓷瓶要回來,來得及不?

她脖子上的傷是真疼啊!

“劉海兒姑娘?你在仔細聽嗎?”丁大對她的分心非常的不滿,可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又沒有辦法讓她知道,只好嚴肅地出聲提醒。

“我聽著呢!”

這件事情很簡單,就是要她藉著給徐夫人道歉的時候,想辦法把酒灑到她身上,然後在陪著她換衣服的時候將她身上的一塊黃絹的布換回來。

劉海兒顫抖的從丁大的手中接過那個假的黃絹。

她差點想對袁武翻白眼,心想,完了,這把玩得太大了,居然玩到了皇帝的手詔上面了。

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她的項上人頭都不能保了,因為她知道得太多了!

但現在她又不能退縮,否則連爭取活著的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她點頭答應,小心地將黃絹掖到她的腰帶中。

袁武看她準備好了,便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吩咐,“跟著我!”

“是!”

劉海兒差點以為自己眼瞎了,彷彿下午割肉硬塞到自己嘴裡的男人不是他一樣,又變成了那個古板木訥只會殺人的硬漢。

古代以男人為天,女人只是一個附屬品,所以即使是夫妻,女人也要走在男人後面一步遠的地方,從來沒有並肩而行的先例。

劉海兒拍的電視劇都是反封建的,幾乎都是大女主人設,她怕自己跟不上,還特意加快了腳步,和袁武並肩而行。

她的這一舉動,自己不覺得什麼,卻讓站在他們身後的二名下屬嚇壞了。

候爺交待了,他們只是假結婚,對外都是裝的,但這個女人也不用這樣不把一個男人的面子放在腳下踩吧!

什麼樣的情況下只有女人才能和男人並肩而行呢?

入贅!!!

蘭姨幾步趕緊追上劉海兒,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怎麼了,蘭姨?”劉海兒知道她騙自己,可她能怎麼樣呢,只能伏低做下,伺機而逃,先哄著她,讓她放鬆警惕再說吧!

“不管任何時候,你都要站在離男人身後一步遠的距離,以夫為天的規矩不能逾越!”

劉海兒真想翻白眼了,但一想起今天她的所見所聞,脖子上的刀口又疼了。

她只好強撐著假笑對蘭姨說了一聲謝謝。

然後在自以為沒有看到的地方,吐了一句國粹,一抬頭,卻發現,袁武正站在前面等著她。

完了,劉海兒在心裡哀嚎,以他練武人的聽力,剛才的那句,他一定聽進去了。

目送著他們離開,其實不止袁武聽見了,就是蘭姨,黑七也聽見了。

兩個人相視對望一眼,“蘭姨,你猜她剛才是罵你呢,還是罵候爺呢?”

蘭姨眯起眼睛,她透過還未來得及關起的房門看外面遙遠的星空。

“我猜她是在罵這個萬惡的王朝定下的沒有人性的規章制度。”

黑七一聽,忙將手指豎在嘴邊,“蘭姨,你還為當初的事情耿耿於淮?”

蘭姨向前走了幾步,推開一扇窗,繼續看著夜空,幽幽地說道,“小七啊,蘭姨我不是耿耿於準,而是夜不能寐,永遠跨不過去這個坎了!”

“蘭姨,對不起,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

“沒事,聽說你在執行任務時看見了和你妹妹相似的女子,可找到了?用蘭姨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