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會把這個方案記下來，然後跟童總商議一下。”
李茂這會兒對周建輝的話完全贊同，不贊同也要贊同，態度永遠比立場更重要。
之前幾次李茂也都跟周建輝聊過，李茂雖然是麥芒科技的最大股東，但是童宥婷才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公司運營管理上的事情，需要童宥婷排版定奪。
“那你回去跟童總好好說一下，她如果有什麼要求你也可以提前告訴我們，我會幫你去找臨港經開區方面，在他們能力範圍之內，給予足夠的優惠。”周建輝這會兒已經完全在替李茂著想。
李茂笑著點點頭：“好的。”
話雖然答應得爽利，但李茂知道，童宥婷這丫頭不知道搞什麼鬼，自從春節前趕往島內之後就一直不肯回來，也不說是什麼原因，只是遙控著跟他保持一定的聯絡，並且指揮老嚴處理公司的事務。
老周兩根菸抽完，心滿意足地回家，到了家門口，還擔心自己身上的煙味會影響到家裡的空氣環境，在門外全身上下拍了幾遍，再聞一聞，確信味道不濃了之後才開啟大門走進去。
走進去的時候，正碰上崔紅梅周采薇孃兒倆在廚房裡嘀咕著什麼，忙笑著走過去問道：“你們說什麼呢？”
周采薇剛想阻止，不防老媽崔紅梅反應特別快：“老周，我讓采薇抽點血，請人送到專業機構去檢測一下，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
周建輝有些發愣，迷糊了片刻才明白過來：“不用吧，生男生女的，我們家難道還在乎這個？”
“我們家當然不在乎，不管生男生女，那都是咱們的外孫外孫女。”
崔紅梅也不顧周采薇在場，直接說道：“但是不知道他們老李家會不會重男輕女啊，李茂跟那個裡餘鎮的女孩，生的是一個閨女，他就不想有個兒子？”
深層次的話崔紅梅沒有點明，但老周哪裡會不明白，倘若周采薇懷的是一個男孩，那麼對於老李家而言，意義可跟那個已經出生的女孩不一樣！
儘管進入到新世紀，儘管春州地區尚屬於國內經濟相對發達一點的地方，但是很多人依舊有著重男輕女的落後思想。
不用試圖跟他們分析研判生男生女都一樣，一旦人有了根深蒂固的思維，不可能是幾句話就能夠徹底說服的。
“就是價格比較貴，測一個需要兩三千呢。”崔紅梅補充道。
她聽同事說過，春州這個地方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抽完血之後必須冷藏飛快送到幾千裡之外的港島去，那裡檢測起來完全不受限制，技術上也比較成熟，只是這樣一來，價格就非常昂貴。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周建輝並不心疼錢，但這話一出口，看到自家閨女難以置信的眼神，他立即就找了個藉口：“采薇，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作為外公外婆，我們想事先幫孩子買好衣服、玩具啥的，早一點知道的話，我們就可以早一點準備啦。”
周采薇並不全信，現在說要給孩子買衣服玩具的，也太早了吧。
周建輝是老江湖了，見閨女不信，馬上拍拍胸脯：“人家去檢測是男孩女孩，是重男輕女，檢測到懷的是女孩甚至不惜去打掉，我們家可不會這樣，不管檢測結果是什麼，我們都不可能這樣做的，真是為了早點做準備。”
“就是就是。”崔紅梅跟老周幾十年夫妻了，彼此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立即出馬支援老周，“他們老李家可能會重男輕女，我們家怎麼會，我們家要是重男輕女的話，采薇，就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嘍。”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周采薇不信也得信了，點點頭：“好吧，那就先檢測一下吧，不過事先可不能跟李茂他們說。”
“當然不能告訴他們。”崔紅梅趕緊說道，說完還偷偷往門口瞧了瞧，生怕李茂也學他們剛才那樣，躲在門口偷聽。
李茂還真沒有想到老週一家三口居然在為孩子買藍色衣服還是粉色衣服做準備，他抽完煙之後，想了會兒，還是要讓童宥婷趕緊回來是個正事，否則的話，好多事情電話裡怎麼說得透徹？
童宥婷等一干人等，還習慣了用電子郵件處理工作事務，這讓李茂更加覺得不適應，當面談不是更好，紙面來紙面去的，無聊死了。
一通電話嘟嘟嘟了二十幾秒鐘，童宥婷這才接通電話：“你好，有什麼事情嗎？”
童宥婷的話語非常禮貌客氣，但李茂卻總覺得這樣的禮貌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受，非常不爽：“沒有事情還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有孩子的人喔，這會兒不應該是忙得焦頭爛額的嗎，怎麼有閒工夫呢？”童宥婷不緊不慢地說道，既沒有剛認識的時候那樣風風火火的語氣，也沒有插科打諢開玩笑的架勢，對於李茂而言，這樣的語氣竟顯得有些陌生。
“不應該啊。”
李茂還努力想開個玩笑調節一下略顯尷尬的氣氛：“你們這些有錢人應該知道的呀，無非是多請一兩個保姆的事情，哪裡就會忙得腳打屁股的？”
一番寒暄之後，李茂把老周跟他交代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童宥婷想了會兒說道：“那你跟老嚴說一下啦，讓他安排公司人員去跟春州方面對接喔，再把兩個選項測算一下，如果到臨港經開區真的划算的話呢，我也是不反對的。”
李茂越發有些不能理解，以往童宥婷在工作上那是一絲不苟，非常認真較真，自打她去了臺島之後，居然心安理得地做起了遙控掌櫃。
“那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呢？”李茂不方便直接問她是被什麼事情牽絆住了，乾脆直接問她歸期。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能早點過來就行。
“元旦之前應該就可以過去的。”
童宥婷頓了頓說道：“到時候新的手機就要推出，我還是想著自己能夠出席新品釋出會，向大家介紹我們劃時代的這個產品的。”
麥芒時代新一代的手機，將會是劃時代的，能不能達到歷史上原本iPhone4的高度李茂不敢說，但如果能夠將顛覆歷史性的手機產品創始者的身份劃歸到國內公司身上，那麼這一大筆投入就不算白忙活。
只不過這款手機的確是與之前手機截然不同的，之前不聲不響，就憑藉著一場新品釋出會，就能夠讓大眾接受，顯然是一個不太現實的事情。
因此，在此之前，就要放出風聲去，透露這款新手機將會成為歷史的分水嶺，讓新老手機成為兩個截然不同的用品。
但這個風聲又不能說得太多，避免造成商業機密外洩。
這其中的度非常難以把握，李茂還是覺得要跟童宥婷好好商量商量：“新品試用品什麼時候能夠出來，咱們是不是要試用試用，然後交流一下使用感，再拿出修改意見讓他們去完善，接下來才能投放市場，因此我建議你近期最好趕回滬城來，否則的話，我就要飛到臺島去了。”
“別！”
童宥婷拒絕的話脫口而出：“我這邊有事去不了的，你也不用來噢，來去的證件辦起來麻煩呢，而且，有什麼問題呀，可以電話會議解決。”
她越是這樣拒絕，李茂越是覺得有些古怪，想著還是要去看一看，或者找個熟悉的人打聽一下，否則自己那麼多錢投在了麥芒科技，可不能像投給微意咖啡那樣，真的不管不顧。
簡單聊了幾句之後，李茂就掛掉電話。想來想去，真要找個既跟自己熟悉，又跟童宥婷熟悉的人還真不多，找了麥芒科技留守副總老嚴的話，估計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老嚴是童宥婷的人，而且是個很嚴謹的人，想從他嘴巴里套出點有用的資訊來，幾乎不可能。
那麼，就是漢克，那也不現實，漢克這孫子跟自己一向不對付，怎麼可能告訴自己呢？退一步講，就算設法讓他說，但他跟童宥婷的關係也就那樣，未必知道童宥婷的一些事情。
實在不行，等到了滬城之後，花錢找個島內的記者，像童家這樣的大家族，不知道多少狗仔隊盯著呢，想要探聽一些旁人不瞭解的新聞，他們有的是辦法。
休息完畢之後，李茂折返回去，老周家這邊已經就周采薇去檢測一下肚子裡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的事情達成了一致共識。
崔紅梅便示意李茂明天就可以先回滬城去，不用等周采薇一起。
李茂一聽就不高興了：“采薇現在這個身體，我怎麼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要走的話就一起走，我在路上還能照顧。”
“沒有必要的。”
這一回輪到老周勸著他：“采薇就是要在家多休息休息，你工作上的事情那麼多，還有很多情要去處理，就先回去。”
李茂剛想順勢答應，崔紅梅卻在一旁提醒道：“不過，你可不要不遵守諾言，我們和采薇選擇相信你，你可不能做出讓我們失望的事情來。”
所謂失望的事情，肯定就是繼續去找柳雲卉了，李茂卻想到了更深層次，如果自己就這樣信誓旦旦地表態，未免過於虛假。
他面露難色：“崔姨，周叔，真不是我要去找她，但我答應過要給那個孩子，哦對了，不知道你們清楚不清楚，那個孩子已經取名落戶，跟著孩子媽媽姓柳，但不管怎麼說，我答應了要按期給孩子一筆錢，臨去滬城之前我想先送點去，順便，再看看孩子。”
周建輝跟崔紅梅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輕輕地點點頭，倘若李茂真的永遠不去看那個孩子，那也未免太過涼薄無情，一個涼薄無情的人，是不值得信賴的。
這一點老周和老崔自然不會像年輕人那樣意氣用事，老周答應下來：“行，我們沒有阻止你去看孩子，但你不要把我們的信任當做理所當然，不要把我們的客氣當做福氣。”
“我還能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
李茂無比的認真誠懇：“要不周叔你跟我一起去。”
周建輝堂堂正處職領導，哪能幹這樣的事情：“我就不去了，你到了之後給采薇去個電話，事情處理完了然後就直接去滬城，到了滬城之後再給采薇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老周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從這裡到裡餘鎮上的時間是五十分鐘的車程，從裡餘鎮到滬城的車程是三個半小時的車程，把握好這個時間，料想就算給他多出十分鐘的樣子來，十分鐘，他能幹什麼？
“行，都聽周叔的。”
李茂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實際上，周建輝可能不知道，只要沒有全程監控，這一切就都可以隨意掌握。
十分鐘？李茂甚至可以多出一個小時來！
十分鐘不夠，一個小時總夠了吧？
“另外，到了滬城之後，別忘了把魅力城市別墅再找人收拾一下，請個專業的公司做個檢測，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過幾天我們過去的話，就可以搬進去住了。”崔紅梅也不忘叮囑道。
“好的，我也已經讓人幫忙透過大的勞務公司找兩個可靠的保姆呢，到時候您跟采薇到了滬城之後，有兩個保姆幫著照應，也會輕鬆很多。”李茂態度非常好，甚至想到了崔紅梅沒有想到的事情。
崔紅梅擺擺手：“哪裡用得著兩個，一個就行了，我讓人幫著辦退休的事情呢，辦好了一起去。”
李茂點點頭，隨即問周建輝：“要不，周叔你也一起辦個提前退休？大家一起去不是更好？”
周建輝愣了愣，趕緊擺擺手：“不行不行，我這邊一堆事情呢。”
李茂心中暗笑，這個世界上少了誰地球都一樣照轉，老周同志明顯是捨不得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
但一般人哪能輕易地就放下名和利呢？
不過崔紅梅卻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你別說，李茂這話還有些道理呢，建輝，你乾脆也別幹了，省得每天還要接待客商，經常喝得酩酊大醉的，對身體也不好。”
“瞎說什麼呢，”周建輝都有些急了，他也聰明，一瞬間就想到了好藉口，“我在這個位置上，還能在春州這邊幫襯到小李公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