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有呢？”
李茂死乞白賴地笑著，衝程宇鋒揮揮手讓他先出去，老程早就坐不住了，趕緊拍拍屁股走人。
剛才把程宇鋒留下來，李茂是擔心老週會動粗，他是當兵出身，雖然退伍多年，但恐怕一身功夫還留存著些，李茂擔心自己吃虧，真要動起手來，老程還能拖一拖，勸個架。
現在老周顯然沒有動手的架勢，再加上的確有些私事要談，那就不需要他在這裡偷聽。
老周儘管心裡很不願意，但他也知道，李茂估計是要跟他談一談周采薇的事情，現如今不管怎麼說，周采薇都已經懷了李茂的孩子，還真能把這個未來外孫外孫女的父親撇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
來之前老周就是一百個不願意，但礙於領導交辦的任務，這才不得不過來。現在他倒要聽聽李茂有什麼話要說，站起來之後又坐了下來，依舊是冷冷地說道：“你說，我聽著呢。”
“采薇的身體要注意，營養啥的要跟上……”
老週一聽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嗓門扯高起來：“這特麼要你交代？我自己的閨女，還不如你這個外人關心？”
外人，沒錯，李茂現在的確是個外人！
只是，從內心深處，老周同志還是心存僥倖，希望能夠挽回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畢竟，誰會希望自己的外孫外孫女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呢？
不過老周也知道，這是一個奢望，事已至此，除非這混蛋能夠徹底離開那個叫做柳雲卉的女孩，從此跟她一刀兩斷，可是，這可能嗎？別的不說，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有了孩子，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有了這個孩子的牽連，這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徹底不往來的。
“我什麼時候成外人了？”李茂故意愣了愣。
周建輝劍眉一擰：“從知道你還有別的女人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外人了！”
狗東西一直以來都是腳踩兩條船，偏偏還把他們瞞在鼓裡，還幻想著他跟自家閨女能夠儘快領證結婚，還幻想著在魅力城市前後兩排房子裡，兩家人併成一家人，和和睦睦甜甜美美地生活在一起，還幻想著……
可是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了！
“這麼說，之前我還是‘內人’？”李茂笑了起來。
周建輝沒有想到李茂居然這樣沒臉沒皮，但念頭一閃，在此之前，自己和老崔可不是已經把他視作是女婿了？一個女婿半個兒，那自然就是家裡人了。
“周叔，其實你們，你們完全沒有給我機會啊，我也不想事情鬧成這個樣子的，你們難道就不能重新接納我？”李茂立即苦著臉，表情變化之快，奧斯卡都要頒給他一個小金人。
“接納你？”周建輝冷笑一聲，“做夢，除非你保證不再跟那個女孩，哦不，跟別的任何女孩有往來！”
“我保證！”李茂趕緊舉起右手，“以後除了采薇之外，不會再跟任何女孩有往來。”
什麼？
周建輝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著李茂一臉的誠懇，舉手發誓的樣子，心中固若金湯的防線，居然出現了一絲絲的鬆動。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茂心中想的卻是，以後不再跟別的任何女孩有往來，但柳雲卉已經是女人了，當然不能歸納在女孩之列。
“你真的願意？”周建輝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和崔紅梅當然是希望孩子出生之後父母環繞左右，本來他就有這樣的念頭，只是覺得沒有可能性，這才把李茂踢了出去成為“外人”。
現在萬萬沒有想到，李茂居然同意跟那個女孩一刀兩斷！
這算不算是浪子回頭？
“可是，”老周心裡還有疑惑，“人家女孩都有了你的孩子，這你怎麼處理？”
“孩子是我的，我不否認，但我也是一時沒有留意。”
李茂又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但錯誤已經鑄下，我也不會沒有擔當，我會按時給孩子一大筆錢，甚至可以把公司固定股份給她一些，算是我盡了義務和責任，等她再大一些，如果願意的話，我還會把她帶到滬城去讀書，人總是要為自己犯的錯誤買單的，我認了。”
這倒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案。老周心裡已經搖動起來，但他臉上依舊是冷若冰霜：“你真能這個樣子的話，也不一定有用，這還需要看采薇的意思，如果她不同意，我們一樣不會重新接納你。”
這話一出口，李茂內心就已經樂開了花，這句話的意思，是老周同志已然首肯，只不過要回去問一問周采薇！
所謂要看周采薇的意思，實際上老週迴去之後，必然會幫著做周采薇的功課！
老週一家的防線出現了漏洞，那麼自己的“木馬計劃”就可以尋找恰當的時機去展開。
送走老周之後，李茂馬不停蹄地直接趕往裡餘鎮，老周那邊能不能做通周采薇的工作尚且未知，自己這邊必須先穩住柳雲卉。
到了裡餘鎮之後，李茂還沒進屋，就被老媽攔住了：“你這會兒來做什麼？”
李茂有些懵圈：“我難道還不能來了？”
“你過來。”
李秀英把他拉到外面：“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小柳媽媽在跟她說什麼，我進去之後她們什麼話也不說，兩個人眼睛都是紅紅的，肯定是哭過的，你瞧你造的什麼孽，現在你有沒有想好該怎麼辦呢？”
“想好了。”李茂點點頭。
實際上他想的只是緩兵之計，並非終極解決辦法。
“你想怎麼做？”李秀英面色嚴峻起來，“我警告你，不管你怎麼選擇，絕對不能傷害了小柳，她本來就這樣，這樣命苦了。”
“我知道的，但這件事情不能說出去，說出去了就不靈了。”李茂故弄玄虛，竟然唬住了李秀英。
等李茂趕到二樓的時候，魏蘭珍已經下了樓，房間裡只剩下柳雲卉抱著小依依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兒歌。
看到李茂進來，柳雲卉先是一愣，隨即示意他小聲一些。
“這個閨女，怎麼不是在睡覺，就是在準備睡覺？”李茂都有些無語了，每次他都想抱著孩子逗弄一會兒，但每次都不能如願——嚴格說起來，也是他來的次數不多，時間太短，又正好撞上小依依還不滿月，除了吃喝拉撒，可不就是睡覺？
八九分鐘之後，柳雲卉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後給她蓋上被子。
李茂清咳一聲：“這個，上次來我有些事情沒能說清楚，現在想跟你說一下。”
“哦，好的。”柳雲卉臉色已經紅潤了不少，眼睛也不像李秀英說得那樣紅紅的了。
既然柳雲卉都已經知道了周采薇懷孕的事情，那麼就不可能太容易化解，不過柳雲卉這邊有個最大的弊端，就是她比起周采薇來非常內向，也不會上來捶李茂一頓。
“我，我們公司在臨港經濟開發區這邊投資了一個專案，花了很多很多的錢，這個，你知道的吧？”李茂找了一個話題作為切入口。
“嗯。”柳雲卉輕輕地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知道還是不知道？”李茂都搞糊塗了。
柳雲卉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在這裡投了一個專案，但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呀。”
原來如此！李茂哭笑不得：“周采薇的爸爸你大概不知道，是春州市裡面的一個領導，正好管著開發區的事務。”
周建輝的確大小是個領導，不過這方面的事情柳雲卉哪裡知道是什麼情況，說簡單一點更容易糊弄她。
柳雲卉坐在床沿，頭低了下去，面龐勾勒出完美的形狀，鼻子依舊是那樣高高的翹著，嘴唇輕微地抖動著，卻是一言不發。
“我跟周采薇的事情，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李茂很痛苦地搖著頭，“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加上她爸爸一句話就能擺我們一道，所以我更要小心應對，這，你能理解吧？”
“嗯。”柳雲卉點點頭。
事已至此，只能先對不住周采薇了！
李茂暗暗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拉住柳雲卉的手，她的手比起之前圓潤了一些，但卻不那麼暖和，李茂輕輕撫摸著說道：“周采薇是我在春師的同學，一直以來都很喜歡我，我也承認她非常漂亮，那次應該是酒有些喝多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怪我不好。”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茂還有些痛心疾首。
柳雲卉緩緩地抬起頭來，那天周采薇過來，說的話雖然不多，但透露的資訊大致有兩個，一是她跟李茂一起都在滬城，二是她懷孕了。
周采薇也不會跟柳雲卉說得太詳細，只能一帶而過。
這也就給了李茂模糊空間的機會。
此時此刻在柳雲卉心中就有了一個大概的情景，周采薇在春師讀書的時候就喜歡了李茂，然後還跟著他一道去了滬城，並且有了自己的事業，現在偶爾一次機會之下，周采薇懷孕了，而且她的爸爸還掌握著李茂麥芒科技在臨港經開區的生死存亡……
“所以，你想怎麼樣呢？”柳雲卉柔聲地問道，眼睛緊緊地看著他，眼眶裡不由自主地又溼潤起來。
這真是一個難辦的事情呢。
柳雲卉不由得為李茂擔起心來，他要是得罪了周采薇的爸爸，那可怎麼辦才好？
看來，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跟自己徹底斷掉，然後去迎娶周采薇！
想到這裡的時候，柳雲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你別哭！”
李茂把她攬入懷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是這樣想的，明天我就去周采薇家裡跟她們說清楚，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我給她一大筆錢做補償，不求她能原諒我，但求她能夠放過我們倆。”
這樣一來，就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一邊，柳雲卉看似柔弱，實則剛強，她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李茂賣慘一點，她只會更加擔憂。
“她要是不原諒你，那怎麼辦呢？”柳雲卉果然很是擔憂，擦了擦眼淚問道。
李茂嘆了口氣：“她要是不原諒我，我也沒辦法，只能多給一些補償就是，此外她公司裡有我萬金公司的股份，我明天就去跟她辦理轉移事項，一分錢不要，把所有股權統統無條件轉讓給她，算是給她的補償。”
柳雲卉不知道這些股權值多少錢，估計不會是個小數目，不過既然做了對不住人家的事情，給足補償也是應該的，哪怕再多一些，柳雲卉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爸爸還要對付你，那該怎麼辦呢？”柳雲卉繼續柔聲問道，她替李茂考慮得很多很多，唯獨沒有考慮一下自己，唯獨沒有想到李茂這番話有欺騙的成分存在。
這些問題根本難不住李茂：“如果周采薇的爸爸還是要對付我們，那我也捏著鼻子認了，就當兩千萬的投資虧本了，我跟合夥人商議一下，撤出這裡；不過，我儘量勸服他，再找一找區裡的領導和市裡的領導，請他們出面拉勸說和，多少會起到一些作用。”
“行麼？”柳雲卉問道。
李茂安慰著她：“應該行的，他們也要相互給彼此面子的。”
“哦哦。”
這就是柳雲卉所不瞭解的情況了，她只得點點頭回應著。
“然後我想呢，公司在臨港經開區辦起來了，我就回來這裡照看著，也方便照顧你和孩子。”
李茂繼續給她畫大餅：“我想再有兩三年，錢也賺夠了，我就可以提前退休，整天待在你身邊，你趕都趕不走。”
“我又沒要趕你走！”柳雲卉輕輕地說著，把臉埋進他的懷抱中。
如果李茂真的能夠天天陪著自己和孩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呀，柳雲卉陷入了幻想中去。
李茂聽她這麼一說，都不由得感慨，這真是一個容易哄騙的傻丫頭！
她沒有要趕自己走，那就已經說明，只要自己按照所說的，給周采薇一筆賠償，把股份全部轉出去，那麼柳雲卉就會把這件事情從此翻篇，不再追究了。
搞定了這一頭，那一頭也要儘快拿下才行！
李茂稍稍放下心來，卻不清楚周建輝同志的助攻能力如何，還是要預先想好一些困難，以便屆時從容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