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人姿容綽約,保養得當的臉上並無多少歲月痕跡,只偶爾笑眼細紋偶露,看面相三十來歲實際已近五十大關,身態略顯豐腴,量身定製的旗袍凹出每一處線條柔美。
憑心來論,屈雅並不是一個戀家的人,去往異國時也僅是留下口信,近四年往家裡主動聯絡不超過兩手之數。
聯絡也多是問好報備,再無他言。
“我們回來了,媽媽。”
屈毅代替妹妹回答,他非常清楚若是再不開口,貴婦人的臉上怕是要止不住淚光更是難辦。
他戳戳屈雅,示意點頭致禮。
女傭適時為幾人奉上茶水,溫潤的茶香嫋嫋如煙,口大的點心錯落盤中,俱是屈雅平日所喜。
屈母輕拉女兒細腕不住摩挲,感受手底骨頭越發明顯,眼中將要止的淚又有再泛起的預兆。
“媽媽。”屈雅一聲輕喚,反手握住屈母手掌示意不要多言,她不愛聽。
熟知女兒本性知其不愛其軟弱姿態的屈母吸鼻收淚,臉上重新掛上笑容,手指細細摸過掌心,緊緊一皺眉。
“我的個心肝閨兒哦,你幹啥子弄的這麼糙。”
話音一落,屈雅平靜的面孔不變,眉頭輕抽,屬於東北女人特有的渲染力噼裡啪啦包圍全身。
屈母,姓江名暖荷。
聽名字來想霎時間便能與細儂軟語,荷塘滿開的江南聯想一處,但實際上,她出身於東北。
東北女人具有的特性她一個不少。
屈雅聽著貴婦人屬性發作的屈母大談女人保養,眼神示意屈毅幫忙轉移下戰火。
特意去接妹妹卻沒得到妹妹一個好臉色,屈毅表示,都是女人之間的事,哥哥實屬幫不上忙便要起身溜到書房借處理公事為由先跑。
“媽媽,”藉著屈母輕抿茶水潤喉的功夫,屈雅提提嘴角:“你不覺得哥哥也粗糙了許多,看看都快奔三的年齡,怎麼還沒見嫂子?”
面對屈母陡然飆過來的眼色,屈毅僵住起身的動作,靜待發落。
“是嘞是嘞,都快奔三的年齡,成天工作工作,也不找個時間收拾下自己,瞧瞧這醜的。”
屈雅趁機補刀:“俗話說得好,無論男女,過了花期便如那打折的菜品,只能任人挑的份嘍。”
屈母拽過屈毅臉蛋細看:“哎喲這毛孔,這青黑演殭屍都成,乾乾巴巴一點都不水潤。”
再順下摸摸本應腹肌之處卻只摸到一點不顯形的紋路,屈雅順勢拉過屈母另一條手臂按在自己腰腹之處。
屈母驚歎:“哎喲你還沒你妹妹一半緊實,健身房多久沒去了,成天坐椅子了是吧,瞧你就這樣,怪不得至今沒能帶回我兒媳。”
‘我只是個文職。’屈毅心裡小聲辯解,與屈雅不同,他是個純文職人員,走腦力派路線。
‘好樣的,回來沒給我好臉色算了,一回來就爆雷。’屈毅盯著屈雅暗中戳小人。
“媽媽,你看看哥哥,還不服我嘞。”
屈雅添火:“看來哥哥還不夠深刻意識到自己問題,我這就安排美容師來一趟。”
屈母緩和臉色,又是一副歲月不好,我自安好的閒適神情。
“都弄一遍吧。”
“什麼都弄一遍?”
屈父遞過公文包,手鬆松頸口領帶,長吁了口氣。
“說保養的事呢,你向來不愛聽。”
“哦。”屈父不再細究。
年逾五十的男人常年身處高位,身上總是不經意帶有威嚴之勢,使得看起來著實不好親近。
哪怕對於家人也不會刻意緩和,好在眾人早已習慣。
“爸。”兄妹倆簡單打過招呼。
溫情於這個家中並非絕對必要,除卻與母親相處,和父親相處時總是更多公事公辦。
“既然都回來了,”屈母眼神掃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拍拍手開口:“那就開飯吧。”
與平常無異的晚飯,除去特意為迎接屈雅準備的菜色,整個用餐環節俱是食不言。並非有意如此規定,只是心照不宣達成的共識。
飯畢,各人回房安置。
臨關門前,屈母提醒兄妹兩人空出明日。
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明天要幹什麼,兄妹倆眼神互瞪呯一聲關門。
“這個呆鵝!”
“那個傻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