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水鎮,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阿念與軒已經走了,小酒館也換了老闆,如今成了一間茶水鋪子,這兩個人,像是從沒來過清水鎮一樣,只有小夭,會偶爾想起阿念。

阿念畢竟是她的第一位朋友,她還是很在意的,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相柳在山上不知道忙些什麼,小夭也不在意,反正他每天晚上都會回來,兩人依然親密無間。

時間像流水一樣劃過。

轉眼,又是一年春暖花開之時。

回春堂前院看病的人絡繹不絕,桑甜兒在前面看診,老木陪著小夭在後院炮製藥材。

麻子抱著一捆剛採下的藥材進來,熟練地放在籮筐裡面晾曬。

他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小夭面前說道;“六姑娘,我剛才在河邊採藥時,發現一個人倒在河邊,傷得很重,快要死了!”

老木看看麻子,又看看小夭,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他們幾個都是六姑娘收留的,有什麼資格去救別人。

何況如今這世道,每天都有人會死去,哪裡救得完!?

麻子見六姑娘沒說話,便識趣地去一邊忙了。

小夭手上動作不停,煉藥可是精細活,不能分心,直到手裡面的藥材成了一粒粒褐色藥丸,她才輕舒一口氣。

找到一個瓷瓶將藥丸裝好,又在瓶身上寫上藥品名稱,小夭才想起剛才的事來。

“麻子!”

“哎!六姑娘有何吩咐?”

麻子趕緊過來。

小夭說道;“你剛才不是說河邊有個人快死了,你和串子去看看,若是死了就挖個坑將人埋了,記得埋深一些,別讓野狗扒出來吃了!”

麻子滿頭黑線,猶豫著說道;“六姑娘,人還沒死呢?我早上還給他了一個燒餅,剛才我去看了,還有氣,不過,若是沒人管,恐怕也活不了幾天了!”

“這樣啊!”

小夭皺眉思索著。

半晌,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你和串子去把他抬回來吧!能治就治,若是治不好,記得把他埋得遠一些,別砸了咱們回春堂的招牌!”

“哎!知道了六姑娘!”

小夭手搭涼棚,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相柳快回來了,她也該回去了。

晚上和相柳一起吃飯的時候,小夭想起白天的事,問道;“最近清水鎮沒來外人吧!”

“沒有,怎麼了?”

“今天麻子救了一個人!應該是順著河水漂過來的,我怕是什麼不能招惹的人物,提前問問你!”

相柳伸手給小夭盛了一碗湯遞過去。

“最近清水鎮沒有異樣,應該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你先看著,反正有我在,出不了什麼亂子!”

小夭這才放下心來,愉快地乾飯。

到了第二日 ,等相柳一走,小夭便去了回春堂。

聽麻子說那人傷得很重,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像是得罪了什麼人,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幾人醫術平平,也只是會治一些外傷,只能先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

既然救回來了,也不能半途而廢,小夭聽完麻子的話,便進去房間檢視。

簡陋的床上,那人渾身又是血又是髒汙,頭髮也亂糟糟的,緊閉著雙眼躺著,與街頭的乞丐無異,不,恐怕比乞丐還要不如,至少乞丐身上沒這麼多傷。

什麼人這麼殘忍,將人折磨成這樣?

小夭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

她將一粒赤紅色藥丸放入那人口中,口中說道;“你傷得很重,恐怕活不過三日,我救你也是白搭,這是護心丸,可保你氣息不絕,若是三日後,你還沒死,我就救你!若你死了,我也會妥善安葬你的!”

那人似是聽見了聲響,微微睜開了眼皮,一道模糊的雪白身影出現在眼前。

視線漸漸清晰,眼前人卻是似曾相識。

本來意志渙散的心神漸漸凝聚,床上那人似是有了知覺,喉間發出嘶啞的“嗬嗬”聲。

“你的聲帶也壞了,現在不要說話,好好活下去!”

小夭說完,轉身便向外走去。

她最怕這種瀕死的人,總是讓人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雖然平時她冷心冷情,對外人並不熱絡,可也不忍心看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

小夭對著外面幾人交代幾句,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