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忘川河（過去改變未來）

慕去病抬起頭，遠處是一座高山，看不出到底有多高，只是陰沉一片，與陰雲連成一體。空中黑霧瀰漫，不時吹過陣陣陰風。

陰風中似乎還夾雜著淒厲的呼號，只覺得絲絲悲聲震耳。

霧氣時濃時淡，霧氣淡開的時候，慕去病看到山下由遠及近，不斷有人向河邊走過來。

這些人雖然衣著打扮各不相同，可臉上的表情卻都平靜木訥，步伐也像是被人調好一般，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不時會有人，在黑色的石頭旁停下腳步，痴痴地看著石頭髮呆，嘴裡還不住地自言自語。

慕去病湊到其中一個男子身旁，只見石頭上正好顯出他與另一個面容姣好女子的影像。

兩人的手雖然還牽在一起，可是卻被無形的力量拖著，強迫二人分開。

滾滾的淚珠從女子的臉龐上滑下，可以看出，她很不願與男子分開。男子的臉上也都是不甘失望的表情。

但兩人終究還是被分開了。

隨著這悲苦畫面的一轉，兩個臉上洋溢著微笑的男女出現了。他們都身穿喜福，正跪拜在長輩的面前遞上茶碗，可以看出是在舉行結婚的儀式。

看到這一幕，男子忽然開心地跳了起來，

“楚卿，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我現在就去喝孟婆湯，讓我們忘記這一世所有的煩惱，在下一世我一定能一眼就認出你來。”

原來這些石頭上呈現的，都是每個人三生三世的情景。

慕去病轉過身，卻已不見那人的身影，眼前只有揮之不散的迷霧。

忽然從霧中傳出一個聲音，

“坐船嗎？”

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慕去病剛才看得很清楚，那裡是一條寬闊的河，怎麼會有聲音傳過來？

他回過頭，發現河裡從霧中漸漸顯出一條船來。

一個眼神兇狠的中年男子，拿著竹篙站在船頭，剛才說話的正是這個船伕。

“你坐船嗎？”

船伕又問了一遍，眼裡有很多的不耐煩。

見慕去病仍不回答，男子撐起竹篙，準備離開，

嘴裡還不滿意地嘟囔著，

“既然不坐船，為什麼到河邊來？”

這一句話，似乎點醒了慕去病。既然他來到河邊，那麼就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河邊有船，那麼難道他不應該渡河嗎？

慕去病急忙叫住船伕，問道，

“勞煩留步，請問河對岸是哪裡？”

“對岸就是對岸，每個人都必須要去的地方。”船伕答地很勉強，好像很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而這一句沒頭沒尾的回答，也完全無法解開慕去病心頭的疑問。

他舉目四望，發現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橋，從遠處走來的人都向橋上走去。

船伕似乎也注意到慕去病的眼神，

既然已經看到遠處有橋，又怎麼會有人選擇坐船?

船伕低下頭，嘴裡罵道，

“挨千刀的老婆子，生意都讓她給搶走了。”

船伕原本以為，慕去病看到了橋，應該是不會再坐他的船了。

不過卻聽慕去病說道，

“我坐船，船費多少？”

船伕貪婪的眼睛裡閃出異樣的光，他搓著手說道，“你要坐船嗎，船費很便宜的。”

船伕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等過岸後，只要你將你的心給我就好啦。”

“什麼？”

聽到船伕這樣說，慕去病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船伕看到慕去病的表情，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

“既然來到了河邊，還要那心幹什麼？”

船伕嘴裡的尖牙，似乎還帶著一絲血的痕跡。

似乎是害怕慕去病反悔，船伕加快了語速，

“沒有了心，你就再也不用感受任何痛苦，當然也不會再有任何憐憫。”

“當你重返人間的時候，你會清楚記得每一個曾經傷害過你，背叛過你的人。”

“你會毫無憐憫地報復他們，親眼看著他們在你面前悲慘地死去，難道你不想要這樣的新生嗎？”

慕去病看著船伕貪婪的眼神，他不知道船伕會將他的心怎麼處置。

“這船費也太高了，那裡有免費的橋，怎麼會有人願意把心給你。”

船伕輕笑了兩聲，

“任何付出都是有價值的。如果你走過那座橋，就會把這一生所有的事都忘地乾乾淨淨。”

“你願意將所有的事都忘了嗎？忘了那些欺負過你，羞辱過你，甚至殘害過你的人？”

慕去病聽船伕說完，看了看眼前的河，又看了看遠處的橋。

“可是如果沒有心的話，那些記憶又有什麼用？即使懲罰了別人，我也感覺不到任何快樂......“

說到這裡，慕去病猛然醒悟了過來，“你剛才說來生......?"

難道這裡就是......忘川河？

他不由得心下一驚，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當然是忘川河，不然你以為是哪裡？”船伕不解地看著慕去病，說道，

“最近無常們做事越來越偷懶了，連這種什麼都沒有搞清楚的人，也帶了進來。”

船伕說著看了一眼慕去病，大聲說道，

“你要坐船的話，就快點上來！”

慕去病還沒有回答，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逆命，你好大膽，你也不看看，你面前的這個人，他能坐船嗎？”

慕去病回過頭，看到有一個人向他走來。

雖然能夠看清他的身形，可是不管如何用力，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那人的整個臉，彷彿都是一團模糊。

船伕逆命認真地打量起慕去病。

片刻之後，他說道，

“喂，小子，你既沒有過鬼門關，也沒有走黃泉路，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剛才說話的人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對逆命說道，

“既然已經知道他不能坐船，你還不走？”

小船四周忽然升起了一團煙霧，一陣竹篙撞擊水面的聲音，小船消失在濃霧之中。

慕去病看著那個模糊的人影，雖然有些怪異，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是誰？”

“我一直在等你。”那人說道。

“等我，為什麼？”

“因為......，你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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