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書幽深的眸子緊盯著他,沒有任何被猜透心思的意外,眸色忽而變得幽暗深邃,隱約泛起了笑意。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輕拍膝蓋上的塵土,漫不經心地笑了。

沒有說話,那就是預設了!

霍道川瞬間一臉瞭然,同情地拍了拍宋淮書的肩頭:“真是苦了你了兄弟。”

“不過你放心,邊疆的環境極其惡劣,等你待上幾年容貌肯定會發生變化。”

“霍錦衣那死丫頭只喜歡長得好看的,等你變醜了,她肯定會放棄你的!”

“……”

宋淮書低眉笑而不語,眸底迅速掠過一抹徹骨的寒意。

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繁昌公主那個蛇蠍心腸的蠢貨。

要想報仇,只能推翻當今聖上的統治!

他之所以要前往邊疆,其實是想助力鎮南王起兵造反!

霍道川是個心思單純的,根本不知道他父王的真實想法,所以宋淮書並沒有否認他的話,而是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走。

重新坐下後,宋淮書給自己倒了杯茶,隨手執起一枚棋子:“道川,我還有件事想拜託你。”

霍道川玩味挑眉,執起白棋應對:“你說。”

宋淮書:“裴府家大業大,霍羽林肯定還會再來,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記得替我照顧好阿意與義父。”

“等我事成返京,定將重謝於你。”

“喲~”

霍道川慵懶地靠著椅背,把弄著手裡的棋子,悠然開口:“那我將來可得狠狠宰你一筆!”

“本世子早就惦記你的小金庫了,等你平安歸來,可千萬不要食言!”

宋淮書依舊笑而不語,眼神散漫地瞧了他一眼,似乎預設了他的話。

霍道川頓時喜笑顏開,高興得像個二傻子一樣。

殊不知,他其實被騙了。

給養軍隊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宋淮書的那些錢,都是要拿去買裝備和糧草的。

他口中的謝禮,是幫鎮南王謀劃完成多年的心願。

這筆買賣,誰都不虧,恐怕只有霍道川的算盤要落空了。

那天之後,霍道川連夜給遠在邊疆的父兄們寫了封信。

看完他的信件,鎮南王十分新奇,當即就寫了回信,讓宋淮書即刻前往南疆!

宋淮書是悄悄走的,只有極少的人知道。

他前腳剛離開京城,裴秉仁後腳就以視察鋪子為由,帶著一眾家僕也出城了。

霍道川的人提前封鎖了訊息,所以等霍羽林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裴府早就沒什麼人了。

望著面前瑟瑟發抖的管家,霍羽林強壓著脾氣,又重複問了一遍:“宋淮書當真也跟著去視察鋪子了?!”

王管家佝僂著身子,點頭如搗蒜般,顫顫巍巍地說:“回殿下,老奴已經答了三遍了,淮書公子的確也跟著我家老爺去了!”

“……”

霍羽林黑眸深邃,幽冷森寒的眸子深深凝望著他,不情不願地離開了裴府。

他沒有問宋淮書什麼時候能回京,因為他知道,宋淮書刻意在躲著他!

霍羽林直接回了東宮,遣散所有的宮人,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宋淮書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想必都是他先前逼得太緊了。

裴家產業龐大,要想尋找他的蹤跡並非易事。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逍遙快活一段時間吧。

如此想著,霍羽林用力捏碎了手裡的酒杯,雙眸漸漸赤紅,周身縈繞著一股陰狠乖戾的氣息。

不論如何,這一世,他絕對要抓牢宋淮書這根救命稻草!

只有靠他,霍羽林才能順利登上帝位!

無視被瓷片劃破的掌心,霍羽林直接拿起酒壺對瓶吹。

就在他喝得暢快的時候,殿外傳來急切地拍門聲:“五哥!”

是繁昌公主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著急。

霍羽林眼中迅速掠過一絲厭惡,放下酒壺起身去開門。

看到他的那一刻,繁昌公主急切地問道:“如何了五哥,宋淮書答應做我的駙馬沒有?!”

就在今天下午,她威逼利誘霍羽林代她向宋淮書提親。

從天明一直等到天黑,繁昌公主實在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不顧禁足令直接跑了過來。

霍羽林冷臉看著她,靠著殿門一側,半晌才從鼻腔中輕輕發出一聲笑。

他沒有直接回答繁昌公主的問題,而是用著嘲弄的口吻說道:“小妹,要是讓父皇知道你抗旨跑來東宮,那該如何是好?”

“我!”

繁昌公主噎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地說:“怕什麼,父皇又捨不得真的罰我,頂多再禁足我幾日罷了!”

“五哥,你倒是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啊,宋淮書到底答應沒有!”

她真的很期待,姿態都放軟了不少,看著還怪乖巧的。

只可惜,霍羽林給出的回答直接澆滅了她興致勃勃的氣焰。

“我去到裴府的時候,宋兄已經跟隨裴老爺前往外地視察店鋪去了。”

“什麼!”

繁昌公主眼中驟然迸發出惡狠狠的光芒,原本精緻的五官瞬間猙獰扭曲,毫無美感!

她雙手叉腰,盯著霍羽林看了好半晌,最終冷臉憋出這麼一句:“你個沒用的蠢貨!”

“連個人都找不到,我要你還有什麼用啊!”

“氣死我了,我現在就去找父皇,讓他解了我的禁足!”

繁昌公主氣鼓鼓地走了,全然沒有之前討好霍羽林的乖巧,又恢復成了老樣子。

霍羽林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斜倚著殿門,神情如毒蛇一般陰鷙、狠戾!

霍錦衣,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自從嫡長子出生以來,皇后對霍羽林的關心越來越少,直到如今,她與他幾乎已經斷了來往。

皇后滿心滿眼都是蹣跚學步的親生兒子,連帶著她的母族也漸漸疏遠了霍羽林。

過不了幾年,霍羽林的太子之位就要不保,他怎麼可能只有一張底牌。

既然宋淮書始終不肯向他投誠,那就只能提前行動了。

半月後,皇后為六皇子舉辦的生辰宴上發生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年僅十二歲的繁昌公主驕奢淫逸,當眾扒光了吏部侍郎兒子的衣衫!

眾所眾知,吏部侍郎的獨子長得十分嬌媚,神似女子,繁昌公主早就對他圖謀不軌。

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膽,竟當眾扒光了人家的衣衫對他進行調戲!

皇帝與皇后迅速封鎖了訊息,併發覺繁昌公主被人下了毒,這才導致她做出了失儀的事情。

帝后震怒,拘留了所有前來赴宴的賓客。

然後讓刑部的人一一進行排除,勢必要找出敢給公主下毒的逆賊!

直到次日清晨,刑部的人才找出了幕後兇手,是個敵國的奸細。

那名奸細被抓住後立馬服毒自盡,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

事後,皇帝敲打了在場所有的人,大手一揮給繁昌公主和吏部侍郎的兒子下旨賜婚。

當繁昌公主毒後醒來得知此事,憤怒至極,打砸了整座宮殿,不惜以死相逼,嚷嚷著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