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周圍都是躁動的人群。

在人群中間,他看著徐宿無聲的眼淚,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他從不知道一個人哭起來這麼好看,又這麼心碎。

徐宿眉間微蹙,桃花眼蕩著淚水源源不斷,在臉上連成了線,嘴唇微微下撇,仔細看還有些顫抖。

曾經他為了學演戲看了很多人的哭戲,卻沒有一個人能像徐宿這樣哭得他肝腸寸斷。

他撫摸徐宿的頭髮和臉頰,低聲道:“怎麼哭了?哪裡痛嗎?”

徐宿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牙齒咬住嘴唇,輕輕搖頭。

何之清看他淚流如注,又難過又愛憐。

他從沒見過徐宿在他面前哭,他一直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對外一直是好好先生,發怒都沒幾次。

“我一點兒都不疼,”他安慰道:“你剛剛告訴我我才知道,可見我腳底板厚,不疼的。”

“為什麼……”

徐宿低著頭,拖著哭腔。

“什麼為什麼?”何之清搞不懂。

徐宿猛地抬起頭,揪著他的衣領聲音顫抖地問:“為什麼要去找我!”

何之清忽然笑了,看著他輕輕叫了一聲:“宿宿。”

徐宿身體劇烈一顫,隨即坐在地上,再次低下頭。

他無奈,眼見徐宿還在流淚,他改換了策略。

“能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嗎?急救包裡有紗布。”

聽到這裡,徐宿立刻抬起眼,手忙腳亂去找。

對方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將紗布裹上。

處理完成後,他短暫壓抑下去的情緒眼見又要湧上來,何之清連忙偷偷握著他的手,親暱道:“有點困了。”

現在是半夜三更,他們從床上蹦起來,自然是困的。

下一次餘震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周圍人在餘震的間隙裡漸漸平靜下來,各自處理傷口靠著休息。

何之清把急救包裡的毯子拿出來,兩人蓋上儲存體溫。

初秋的凌晨還是有些冷的,其他人瑟瑟發抖,只有他們裝備齊全。

幸好餘震似乎遠離了他們,不過眾人是不敢再回到大樓了。

徐何二人都沒來得及拿手機,只能透過同事的電話報了平安。

不多時,何之清的經紀人連同其他同事送來了物資,紮起了臨時帳篷。

何之清的隊友張雲漢也來了,原來是他在隔壁市,受到的影響不大,一結束就立馬組織車隊過來了。

見到大家安然無恙,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張雲漢甚至開起何之清的玩笑。

“你這傢伙,怎麼就記著拿了急救包,偏忘了換雙鞋?”

此時何之清已經是平時那副陽光大狗狗的形象了,雖然他心裡不爽隊友過來徐宿立刻避嫌,打擾了他們二人世界。

“我臨走還想拿工作證來呢!”何之清笑:“以後沒有工作證我就進不去公司了。”

周圍聽到他們對話的都笑了,加之大體安頓下來,氣氛活躍些了。

“那你這想得也太多了,”張雲漢捶他一下,“許譙被晃醒之後就懵得只想著拿手機了。”

“我可不是晃醒的,”何之清驕傲地搖搖頭,“我是手機警報吵醒的。”

說到這裡,周圍人也有幾個附和:“是啊是啊,手機突然倒數,嚇死我啦!”

“我也是我也是!當時正做美夢呢!”

“我都懵了!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麼突然倒數,我還以為中毒了呢!”

張雲漢並不知道還有警報這麼回事,好奇地問:“什麼警報?地震來了的警報嗎?怎麼弄?”

何之清十分熱心地給周圍人演示如何設定手機地震預警,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參加消防宣傳才知道的。”

張雲漢看著手機咂咂嘴,忽然意識到什麼,轉頭問道:“誒?這個是地震來之前給警報嗎?”

何之清點頭:“對,我這次就是,雖然只有幾秒到十幾秒的時間,但是黃金逃生期。”

“哦……”他恍然大悟,可又歪頭思考:“誒,不對啊,那為什麼你還下來得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