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之清所料,道歉澄清,全部由那個人來做了。

他原本是感謝公司老闆發掘他,讓他能與徐宿在同一個世界裡,能靠他更近一些的,但如今,他似乎是恨意變得更多。

何之清目光沒有焦距,手裡把玩著一條髮帶。周圍的隊友們開始正常工作,他卻無法將心思放在經紀人的話上。

還有一會兒他們就要去舞臺表演了,但何之清好像踩在霧裡,沒有一點實感,金閃閃的衣服刺得他晃眼。

忽然電視裡的社會新聞說起了他們公司的破事兒,甚至請來了法律專家解答,正在開會的經紀人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大家不由得停下來去看電視。

官方的通告是,老闆的所作所為雖然沒有愛潑斯坦那麼萬惡不赦,但也有侵犯行為是實錘的,而且是針對男孩,足以讓所有人唾棄。

目前無法統計受害者究竟多少,死無對證。在舞臺上光鮮亮麗的偶像們,背地裡究竟經歷了什麼,評論家們品頭論足,或高高在上,或作壁上觀,聽在電視前的眾人耳裡,卻一個個表情黯然,尤其是何之清,幾乎要出離憤怒了。

“他們憑什麼這樣說!”

這暴起的一句震驚眾人,經紀人率先反應過來,過來安撫他的情緒。

“小何,別擔心,徐總會處理好的,王總也馬上配合調查回來了,一切都會正常的,不會影響咱們的行程。”

聽罷,何之清像是洩了氣,坐下來沉默不語。

他什麼都做不了。

徐宿在網上被造謠被罵,他心早就揪成了一團,展開也是一縷縷雜亂的痕跡。

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舞臺正常表演了,經過這次危機,徐宿的緊急公關似乎更加提純了粉絲,臺下的觀眾們呼聲更加高了,一個個熱淚盈眶。

何之清在巨大的燈光照射下,露著小虎牙笑,似乎能感染到觀看的每個人。

談話環節,大家都在快樂地談論起隊員們的趣事,聊到最近聽的專輯,隊友們有的說前輩,有的說後輩,其樂融融。

輪到何之清,有親近的隊友忽然想到什麼,表情一頓,剛想開口阻攔,就聽到何之清堅定的聲音:

“我喜歡徐宿的歌。”

瞬間冷場。

對於這位最近老是出來道歉的大前輩,大家預設的態度都是冷處理,連主持人都停了半秒,轉而笑著吐槽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何之清也將正經的表情轉成調皮害羞又自豪的表情,“我就是因為他才進的公司嘛!”

“你還真是喜歡他啊!”

“休息室裡貼得都是徐宿的海報哦!”

“喜歡到有點噁心了。”

“沒辦法誰讓我們小何是世界第一的徐宿飯呢!”

隊友們嬉笑著七嘴八舌,成功將這一段糊弄過去。

想見他。

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

何之清第一次在舞臺上覺得如此寂寞。

那個總是微閉著眼嘆息一般唱著歌的人,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還沒等他傷感結束,某家大缺大德的電視臺開始播放徐宿的出道作,十五六歲時拍攝的電視劇,當年少年氣十足的他一上大熒幕瞬間成為了國民初戀,只因這男主設定與徐宿本身十分貼合——正直,純真,又帶了點少年的憂鬱。

這個時候放徐宿的出道作,毫無意義是在暗示徐宿有可能是經過潛規則才能被老闆重用,才有今天的成就。何之清明白這一點,但仍舊被螢幕上的徐宿吸引目光。

這個電視臺的存檔真清晰啊……

數字電視果然是和二十年前的大屁股電視不同了,他可以清晰看到少年徐宿隨風飛揚的髮絲,清晰聽到自己隨之爆發的心跳。

那時姐姐就是因為這部劇瘋狂喜歡徐宿,才將何之清的簡歷投遞進去,被老闆發掘。後來姐姐換了另一個更年輕的偶像,他卻徹底陷進去了。

當然此刻姐姐也被迫吃瓜,周圍親戚估計也都在暗地裡猜測吧。手機裡的訊息他已經回覆,告訴姐姐別擔心,他並沒有被潛。

至於別人,他不知道。

他不敢去想。

那隻美麗的鳥兒,也許是一隻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