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楊廣若有所指的言語。

這邊宇文化及眯著眼睛,神色微變。

而後便是也跟著附和一笑:“陛下所言極是。”

便抬頭望向楊廣,卻發現後者依舊是靜靜的坐在皇位之上。

不過片刻之後, 便聽得楊廣施施然的笑著:“江都水鄉,朕很滿意此地。然而,江北匪患,終究是朕和大隋的心腹大患。”

“此番他們忙於爭奪江北之地,自然是無暇掛念於江都。然若待及此後,其起兵伐我江都……”

“宇文化及,你待如何?”

一句之後。

宇文化及沒有絲毫猶豫,便是拱手沉聲道:“若賊軍來犯,宇文化及雖然年邁,卻也願意以死而護得陛下和江都周全。”

楊廣聽得此言,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愛卿拳拳護國護主之心,朕心甚慰。然若抵擋不住,又待如何?”

“朕需要的是一個,一勞永逸之法,使得那江北賊軍,再無力攻我江都。”

“宇文愛卿,可有計策!?”

說著這話的時候。

楊廣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神,此刻卻是猶如利箭一般,直刺於宇文化及的身上。

宇文化及聽得此言,卻是臉帶苦澀:“這……”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卻還不能說出一言。

楊廣既然問出了這話,便是說明。

這件事情,肯定是不能如同此前那般,直接的糊弄過去的。

然而。

現在誰都知道,那江北之地,此刻已經是淪為了諸位反王的天下。

大隋對此,已經是徹底的失去了掌控之力。

在這個時候,誰又能操控得了江北之地的眾反王呢?

待得江北之地的鬥爭是落下了帷幕。

誰都是知道,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必定是揮師南下,而攻江都。

見得宇文化及面帶難色。

楊廣並沒有說些什麼,而是將目光繼續的望向了一旁的其他大臣:“那麼眾位愛卿,你們可有計策?”

此番。

在將來護兒、虞世基等大隋最後的忠臣皆是趕出了朝堂之後。

整個朝堂之上,便只剩下了那些宇文化及的黨羽,以及一部分還在觀望的牆頭草。

此番聽得楊廣突然的詢問,哪裡還答得出來一點。

楊廣突然是冷哼一聲,望向眾人的神色已經是帶上了不睦:“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答之!?”

“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卻是說不出一言。

便在此時。

楊廣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不住的逡巡著,不過片刻便是緩聲道:“朕這裡,倒是有一個主意,就不知你們覺得如何?”

眾人相視一眼,神色都帶上了些許的疑惑。

楊廣有一個主意!?

這倒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

要知道,在此前的時候,楊廣剛剛登基的那幾年,的確是算得上勵精圖治了。

許多大隋的國策,都是出自楊廣這個天子之手。

然而,在自從三徵高句麗失敗之後。

那楊廣就像是突然被人插走了靈魂。

整日留戀於酒池肉林,已經是許久不問政事。

今日突然有得此言,卻是讓在場眾人,心中都是暗暗吃驚。

而就在此時。

就連宇文化及也是眯著眼睛,上下的打量著面前的楊廣。

那目光中,同樣是帶上了一絲疑慮。

片刻之後,才是拱手笑道:“陛下有策,定然是能定國安邦的鬼神之謀,微臣願意洗耳恭聽。”

而宇文化及這個領頭之人都是發話了。

那其餘眾人自然是直接附和道:“臣等,皆願洗耳恭聽陛下聖言。”

楊廣微微點了點頭,便是笑道:“朕的計策也很簡單,既然那江北群盜,如今已經是成尾大不掉之勢。”

“然而,縱觀古今賊寇者,皆是以利為爭,貪得無厭之輩。”

“什麼反抗暴政,什麼重換日月,說白了,在朕看來,其實就是四個字。”

一面是說著。

楊廣將目光望向北方,那目光中滿是不住的冷冽之色:“爭當皇帝。”

一語而出,滿座皆是譁然。

那宇文化及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帶著冷汗的匍匐下去:“微臣惶恐。”

楊廣瞥了他們一眼,嘴角帶笑:“都跪著作甚?”

“爾等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說的是那些反賊罷了,又不是在說你等,你等為何如此惶恐?”

片刻之後。

那宇文化及才是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望著楊廣。

只是那目光中,帶上了一絲隱晦的不曾讓人察覺的寒意:“那陛下以為,吾等此番要如何是好呢?”

楊廣笑了笑,連看都沒有看宇文化及一眼,目光依舊向北:“很簡單,既然他們要做皇帝嘛,那朕便由得他們吧。”

“宇文化及……”

一聲呼喊。

這邊宇文化及起身,一直是連忙的拱起了手:“臣在!”

楊廣微微頷首,便是一字一句道:“傳朕之令,三月之後,於那西京長安,舉行英雄大會,廣招天下豪傑、反王至此!”

一句之後。

宇文化及卻是微微皺眉:“陛下,恕臣愚鈍。”

“那群反賊,都是野心勃勃之輩,眼下舉起了反旗,為的就是要和陛下以及朝廷對抗,恐怕陛下您的旨意……”

話還沒說完。

這邊的楊廣便是朗聲的大笑道:“宇文化及,為何如此扭捏,你是說,這些反賊,不會聽從朕的旨意?”

宇文化及勉強的笑了笑,緩緩點頭:“陛下聖明……”

楊廣撇了撇嘴,是自顧道:“那如果,朕以天子之位而授之呢?”

“什麼!?”

宇文化及猛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駭然的望向了楊廣。

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的神色滿是茫然:“陛下……臣……沒有聽懂您的意思?”

“您是在說,以天子之位授之!?”

說著這話的時候,宇文化及的語氣瞬間便是低沉了下去。

楊廣眯著眼睛,靜靜的看著神色大變的宇文化及:“宇文愛卿,為何又是如此緊張?”

“這天子之位,乃是朕的主意,和愛卿怕是沒有什麼關係吧?”

宇文化及是明顯的有些急了,聽得楊廣此言,咬了咬牙只是沉聲道:“可天子之位,豈能輕授?”